一颗圆润冰凉微微透着些绿光的龙眼大小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秦潇潇讶然张嘴,半晌后才不可置信看向将离,“这是……”
“这是夜明珠。”将离微笑着,可是笑得有些勉强,像蜂蜜甜中泛着些苦涩,“三年前大师兄带着我去越州给一个富商治病,那位富商为了感谢大师兄便将这颗夜明珠给了他,但师兄并不喜爱这些东西,便让我拿去兑换成银子花掉,我没舍得,本来打算送给……”
“送给谁?”秦潇潇好奇地看着他。
他抿了抿唇,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便没说出来,“总之,现在我把这颗夜明珠送给秦姐和清淮师兄,是你们两人共同的新婚礼,秦姐不必多想。”
在古代夜明珠是很珍贵的东西,秦潇潇不太敢收,但耐不住他偏偏要送。
最后秦潇潇只得收下。
由于府中忙着秦潇潇婚礼的事情,下人们照顾将离难免有些抽不开手,秦潇潇便叫了两个小厮来专门守在他门外,他要什么便照做。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走后,将离脸上那强装出来的欢喜笑意如烟雾被风吹散。
他不舍又不甘,可知道自己不过是后来者,连主动追求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放手,佯装不在意。
……
一天就这样飞快过去,到了夜晚,秦潇潇的房间已经被布置得规规整整,到处洋溢着喜气,就连摆在桌上的水果都被菱叶贴了个小小的喜字上去,让人不舍得吃。
虽然明天后她便会很少睡在这个从小睡惯了的房间,可床单被套床幔等等全部换了新的,秦潇潇睡着不习惯,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中构筑着明天成亲的场景。
天将明未明的时候,激动的心刚刚安定下来,困意袭来,菱叶却风风火火带着一堆下人进来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好困好困!”秦潇潇不满地抱怨着。
菱叶急慌慌地说:“小姐,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还有心情犯困!快点泡澡,泡完了澡上妆打扮!”
“可是天还没有亮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菱叶说着帮她身上睡衣给扯了。
秦潇潇也不知道菱叶在忙些什么,其他喜婆下人在忙些什么,可就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泡在水里倒是睡了一会儿。
之后是上妆,盘发,换衣等等。
前院也忙得不可开交。家中大小家务事都是木管家操持着,巳时初,院中已经满是宾客,席面也都上齐了。
爆竹声,奏乐声,宾客喧闹庆贺声不绝于耳,更加吵得秦潇潇昏昏欲睡。
头上的凤冠才戴上,她便嚎叫着:“好重啊,我脖子要压断了!”
“小姐就忍一忍吧,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喜婆笑着解释。
她们帮秦潇潇换上礼服,里三层外三层,整理得齐齐整整,一丝不苟。
很快到了吉时,司仪官在门外大喊吉时到了,菱叶连忙将用苏绣绣着凤戏牡丹的团扇塞到秦潇潇手中,紧张地说:“快,快,去前厅拜别将军!”
秦潇潇于是举着扇子,在菱叶和喜婆的搀扶下走出了厢房,来到了前厅。
前厅里面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客人,秦潇潇一眼扫过去,看到了许多熟面孔,其中也许还有曾经被自己调戏过的男人。
她赶忙要抽回视线,可却对上一双温柔缱绻的目光。
是朱斯年。
他们两人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面了,秦潇潇甚至不会想起他来。
他打扮得整整齐齐,比以前清瘦了一些,穿着浅绿色的圆领袍,静静地温柔地看着秦潇潇,张嘴对她说了句什么。
人声鼎沸秦潇潇没有听清,但看唇形他应当是说:“恭贺表妹新婚。”
他眼中没有不甘,没有悲伤,没有不舍,没有责怪,只有满含柔情的祝福。
他身边站着的不是她的妻子杜红雨,而是她的妹妹朱琳琳。
听闻如今他跟杜红雨并不亲近,杜红雨甚至早就搬去了朱家的家庙为朱家人祈福,夫妻两人形同陌路。
秦潇潇在菱叶的提醒下找回神思,走到了父亲的面前。
秦启坐在太师椅中,一只脚空空荡荡,但却坐得规规矩矩,眼里含着热泪,胡须微微颤抖着。
秦潇潇向他敬茶作别,也不由自主红了眼眶。那一瞬间,秦潇潇甚至想要冲过去抱住这个不太称职可依旧让秦潇潇心中挂怀热爱的父亲。
吉时到了,从王府来的迎亲队伍带着聘礼来了。
鞭炮声在耳畔炸响,秦梦阳从厅外走了进来,喜悦地对秦潇潇道:“阿姐,我背你。”
他躬身下去,秦潇潇爬到了他的背上,手中有些艰难地拿着扇子。
“梦阳,不生阿姐的气了?”秦潇潇在他背上小声问。
“我当然不生气,我一辈子都不会生阿姐的气的。”秦梦阳笑着回应她,“阿姐想家了,要记得回来看看我跟父亲。”
秦潇潇的眼泪滴到了秦梦阳的后脖颈上,凉丝丝的。
莫清淮果然没有亲自来迎亲,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是兰卿师兄。
这让有些不明就里的宾客误以为兰卿师兄就是新郎。
不过也有知情人士解释道:“世子前两日受了伤,没法亲自来,便请自己的师兄代为迎亲。”
那么多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莫清淮本该是最出彩最风光无限的那个,偏偏人群里没有他的影子。
秦潇潇心中很遗憾,以至于坐进轿子里的时候,心情连带着失落起来。
不过想到到了王府就能见到莫清淮,秦潇潇也释怀了。
八抬大轿离开地面,鼓吹手敲敲打打,跟随着迎亲队伍往王府而去。
绕城一圈,两个时辰过去,正值傍晚,夕阳金黄一片洒满天际,与王府张灯结彩的气氛交相辉映。
下轿后,秦潇潇依旧举着扇子,眼睛不由自主偷偷往正厅里看。
那里等着穿着新郎服饰的莫清淮。
只是他……他怎么坐在轮椅里?
秦潇潇感觉自己被人拿着棒子当头打了一棒,差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到了正厅,低头轻而易举看到了莫清淮,看到他礼服膝盖处绣着的繁复的纹路,看到他双手紧紧攥着放在大腿上,掩饰着他的紧张或者是其他什么。
众人皆知莫清淮腿受了伤,暂时没法站起来行大礼,因此没有人觉得奇怪。
只有秦潇潇,她想哭,她心疼,眼泪差点流出来弄花了妆容。
好在司仪官在主持着仪式,指导着他们拜堂,对着喜气洋洋的梁王夫妇和天地行礼,又面对面行礼。
礼毕之后,秦潇潇被送到了新房,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