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老杨看了眼来电,精神一振,马上拿起话筒:“怎样,和国外那几家公司洽谈的结果如何?”
那边苦涩道:“领导,我们尽力了,但对方提出来的条件都很苛刻,光是技术授权费就要10亿起步,像是‘固体水技术’、‘液态膜技术’,‘人工植被技术’的专利,都只能临时授权,最长授权五年,五年后要另外谈授权价格,而且这只是专利授权费,所有的材料都得从他们那里进口……”
“十亿?五年?还要进口材料?他们还不如去抢!”以老杨这样的城府,听到外国那些公司报出的授权价格,也气得差点就把话筒都砸了!
原本他想着国内没听闻有什么新技术,那就尝试看能不能采用国外最新的先进技术,降低成本,哪怕要付出专利费,只要效果好,平摊下来的成本说不定会更低。
但哪想到那些国外公司竟会狮子开大口,开出如此离谱的价格来!
那根本没得谈也不必谈了!
老杨宁可用最笨最土的植树造林法子,也不能让这些外国公司长期吸着国家防沙治沙的经费!
重重地挂断电话,老杨在办公室里烦燥地来回踱步。
这时秘书鲁信平敲门而入,提醒道:“老板,到开会时间了。”
老杨看看时间,果然已到了开会时间。他从昨晚就让人逐一通知了在京城及附近城市、防沙治沙的专家教授们过来开会,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救治稻草了。
老杨理了理衣服,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才离开办公室,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时早已黑压压地坐满了人,看到老杨进来,所有人忙起身相迎。
“闲话虚礼就不必了,我直接开门见山。”老杨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坐下。
看着眼前这起码云集了全国九成左右专门研究防沙治沙课题项目的专家教授们,老杨尽可能地将声音语音放得平缓:
“今天召集大家来的目的很简单,最近五月份时发生过的沙漠极端气候现象,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了,为了避免类似的灾害再发生,我们打算加大防沙治沙的力度,想听听各位专家们的意见。”
老杨找了个可以公开的理由,随即提出了自己的需求:“我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五年内要看到明显效果,二是费用要低、且能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每亩的成本不能超过1500元!”
许多原本跃跃欲试、打算好好表现一番,推广自己研究成果的专家教授们,一听到这两个要求,立刻便不吭声了。
老杨一个个地环视众人,眼中的希冀慢慢消失了,他不甘心地点名道:“胡教授,你们学校的实验室团队,不是有个‘沙土转化技术’的国家级重点研究课题吗?这两年经常有论文在国内刊物上发表,我都听闻过了,怎样,你这技术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
这“沙土转化技术”老杨还是有很深印象的,就是在沙漠里添加植物纤维粘合剂,可以迅速地将沙漠转化为可以种植农作物的普通土壤,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迅速投产,还有一定的农作物产出。
胡教授尴尬地站起来:“领导……我对团队的这项技术效果有信心,只是成本较高……”
老杨打断道:“我知道,之前你们说过是2700元每亩,后来说全力攻克技术难关,降低了每亩成本,降低到多少了?”
胡教授小心翼翼地看着老杨的脸色:“目前,最低也要2500元每亩……但我们还在努力继续降低成本,五年内必定可以降低到2000元每亩……”
这还是他瞧老杨的脸色不对,没敢报最真实的数字。事实上这2500元每亩只是材料的成本价,没计算人力成本,而且后续种植的耗水量也大,根本无法在原本就缺少水源的沙漠地区大规模推广。
老杨越听越气,差点就要拍桌子了。
申请研究经费时吹牛皮时吹得上天了,但拿着国家下拨的2000万研究经费,花了两年时间,就只降低了200元每亩的成本?
他强行压下怒火,转头看向另一个教授:“张教授,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上个月提交过一份‘新型胡杨林种植技术体系’的报告,说能极大提高胡杨林的存活率?”
张教授额上冒汗,起身小声道:“我们的新型技术体系确实能将胡杨树的存活率从十年期的5%提升到20%左右,只是成本……”
老杨脸色一沉:“直接说吧,成本会增加多少?”
“在目前胡杨林每亩种植成本上,会再增加600元左右,大概……3500每亩。”张教授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时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到了。
虽然从效果提升了4倍,成本只增加了20%的角度来说,这项技术的性价比已很高了,但3500元每亩的成本,依然与老杨提出来的目标1500元每亩整整差了2000元!
老杨胸膛起伏,强压下火气,又接连点了七八个专家教授的名,结果没一个能让他满意的,防沙治沙技术的单价成本在2000元每亩以下的都没有!
更没人敢拍着胸口保证能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想想也知道,全国的大小沙漠十几个,每个地区的气候土质都不一样,哪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技术方案?
老杨只觉得胸口烦闷,这就是年年拿着大笔国家科研经费的研究成果?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长期练习秦克那小子教的东方秘典,他怕自己都得当场被气得心脏病发。
瞧着老杨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在座的专家教授们如坐针毡,几乎没人敢说话。
“我最后问一次,真没有人能想到法子?”老杨的目光越来越失望。
众教授背后全是冷汗,你眼望我眼,知道如果再没人站出来,大伙儿今后的研究经费就别指望了,估计绝大多数项目都会被砍掉。
张教授咬咬牙,站起来道:“领导,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老杨盯着他:“说。”
张教授硬着头皮道:“我听闻六月时,清木大学的宁青筠教授在她的物理博士答辩论文里,提及到一种适用于沙化土壤的精准滴灌技术,能极大地节省水资源,如果宁教授能无私……或者低价将这个技术专利授权给我们团队,我们团队有把握将成本再降低200至300元,只需要3200元每亩的成本,就能实现十年期胡杨树20%的存活率。”
这张教授脸皮够厚,居然想让宁青筠无私或者低价授权专利来满足他的课题需要。
老杨听了不由一怔,宁青筠这个精准滴灌技术他倒也是听过,只是这并非直接的防沙治沙技术,他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想到宁青筠,老杨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去年八月底,秦克在他家里吃饭,曾提起过在研究一种“新型沙漠红薯”技术,不但能结出果实,还能防沙固沙,慢慢将沙漠转化回普通土壤!
只是自从那次起,秦克就再没提起过这事,不知道目前研究出来了没,每亩的成本如何?
不怪老杨一时没能想起这事,他平时工作繁忙,每天得处理多少大事?
而且秦克近一年多来在数学上取得的成绩太过耀眼,从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到破解黎曼猜想,再到取得菲尔兹奖,完全掩盖了其他学科的成绩,连秦克本身的物理专业,也是最近因为五月的沙漠极端气象事件及博士毕业论文才开始得到世人的重视,老杨一时间没能想起一年前某次饭后闲谈里提及过的植物育种话题,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老杨也顾不上还在开会了,示意副手去主持会议,让专家教授们集体讨论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自己则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的角落里,拨打秦克的电话。
没人接听,又打宁青筠的,也没人接听——这时秦克正带着宁青筠和妹妹在度假村别墅的私家泳池游泳玩呢,手机都没带在身边。
老杨无奈,只得叫了秘书鲁信平过来,问道:“最近有没有听秦克提起与植物育种有关的事?”
因为老杨平时较忙,秦克只有大事要事才会联系他,平时小事杂事都是直接联系他的秘书鲁信平。
鲁信平想了想,不确定道:“前些天,秦克好像有提及要注册一项什么红薯的技术专利,当时我忙得分不开身,让他直接联系专利技术管理部门了。”
老杨一听到“红薯”二字,心脏顿时加速跳动起来:“你马上打电话去专利技术管理部门问问详细情况!”
鲁信平见老板如此重视,不敢怠慢,赶紧到一边打电话,很快他就过来汇报了:“老板,那边反馈说秦克确实提交了一项专利技术,就叫《一种适应在半沙化地区种植的完美型红薯杂交培育技术》,目前已通过了资料预审,相关内容我已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发过来。”
老杨这回听到了专利技术的具体名称,不由心头狂喜。
这与秦克曾提起过的沙漠红薯很相似!
难道那臭小子已研究成功了?怎么只字都不和自己提下?
他又打秦克的电话,依然没人接听。
因为资料还要再等一会,老杨也没走向会议室,他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先缓和一下情绪。
刚走近,却听有两个教授小声都囔着从卫生间走出来。
一人道:“区区1500元每亩的成本,怎么可能做得到,买草皮都不够,这是典型的要马儿跑得快,还不给马儿吃草……”
另一人也小声吐槽道:“就是啊,据我所知,哪怕是国外的最新技术,不算授权费,成本折算下来,也得1800元每亩左右,算上专利费成本就更夸张了。至于低于1500元每亩成本又有明显效果的防沙治沙技术,五十年内都不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