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言心下了然,这怕涉及大家族的阴私,自己不就是其中的受害者吗?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进京途中被下人带出来扔了,想来就不是主母生的,应该是府中小妾的庶子,还是受宠爱挡路的那种。
现在回到京城,主母自然是要先毁了孩子的名声,什么顽劣不堪,怕是受辱之后的奋起反抗吧!
只是……
刘思言看着眼前的少年,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认真,肯钻,假以时日登上皇榜只是时间问题,听闻家里也只有寡母和一个失子的奶奶,此番进京……自古民不与官斗,自己还是要劝上一劝。
“秦云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先生,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手足之情,学生放不下!”
刘思言叹了口气,既然他心意已决,自己拦也是拦不住的。
“你等下!”
刘思言绕到书桌前,提笔匆匆写了封信,拿给陶陶。
“云辰,为师有一同窗,现任内阁侍读学士,姓谢,叫谢书诚,这是我的信,你若是有事,可以上前请他帮忙!”
陶陶没有想到,只相处不到一年的先生,会给自己行这么大的方便,虽然这个自己大概率是用不上的,但陶陶还是又手接了过来。
“先生……”
“云辰,先生等你一年后从京城归来!”
“先生放心,云辰自会小心行事!”
告别先生,陶陶回到自己的小屋,略做收拾,就去上课了。
等下午课毕,刘思言已经帮他把手续走完,又帮他一起拿了东西回来。
“陶陶?”马汝清打开门,见是自己孙子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先生打扮的人。
“奶奶,这是我们刘先生。”
“先生请!”马汝清打开门,陶陶是个乖孩子,不会惹事啊,这先生登门?那么多东西……
“老夫人是云辰奶奶吧,我是云辰的先生,在下姓刘。”
“刘先生!”在房间里写文章的杜行舟也走了出来,给刘思言行了一礼。
刘思言侧身避过,把来意说了,杜行舟没想到陶陶这么大胆,自己一个人就把学给休了,还让先生一路给送了回来。
“不瞒先生,我们确实打算这几日就上路,否则北方下雪,路途难行,幼子在京中,小妇人不去亲眼看看,着实放不下心来。”
“刘某逾矩,不知夫人若是见到义子现状,如何打算!”京城水深,若是一无脑妇人,此去,结果怕是不会太顺利。
“随机应变,总不能让他吃亏,至少要让好好活着!”杜行舟要求很低,安安能活着就行。
“云辰说一年后他还要回来继续读书!”言下之意还是让杜行舟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亲生儿子。
“多谢先生,此去,正好去京城,给舅舅定亲!”
刘思言不再言语,京城里有亲人,去了有个名头,想来也是做足了打算。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了!”刘思言说完,不放心的嘱咐了陶陶几句,转身离去。
看着刘思言离去的瘦弱背影,马汝清摸着孙子的头,“你们这先生着实不错!”
“嗯!”
既然打算进京,那就要退房子还要和京城里的杜远志说一下。
家里的事还要红袖再多操心。
杜行舟想的是,接下来的一年,要解决的事就是杜远志的亲事,安安要是有可能,自己带他到这墨宇城也是可以的。还有就是,若是真的遇上了!那就让秦戎永远翻不得身,不能让他影响了陶陶的前程。
三个人三种打算,把东西收拾完之后,就离开了墨宇城,一路往北行去。
京城
杜远志坐在酒楼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少年,不由的又给他夹了几筷子。
“别告诉我,这里的东西比宫里的还好吃,你这样子,要是让御膳房那群人看到了,小心又有人给小穿小鞋!”
“舅,你又不是没有吃过宫里的东西,那是给人吃的吗?十道菜有九道是蒸出来的,还有一道只能看,吃不得。略好吃一些的,还最多只能吃三筷子……”
宇文彻忙着往嘴里扒拉菜,回京的这些日子,每个月杜远志都会带他出来玩上一天,大多数时候就是在这家不起眼的酒楼吃东西。
无他,这里的厨子是古州的,做出来的风味让宇文彻更喜欢。
吃着吃着,下面两队人马似乎是对上了。
“石还韧那个王八蛋,当街骑马还撞伤了人,收拾他!”宇文彻抽空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认出了下面的人正是上回被他捧了的石还韧。
“我赌对方会给石还韧道歉!”杜远志挑挑眉。
“这些京城的卫军,骨头都化了,连腰都长没了!”
“也难为他们,你现在扔下碗下去,都能砸到几个官眷。”
“我下去收拾一下!”宇文彻和石还韧之间的恩怨反正是结下了。
“不用去,挨他鞭子那人……是你哥他亲爹!”要不然杜远志哪能有这么好的心情,在这里看热闹。
“我哥他渣爹?”来了京城一年了,宇文彻都没见过,听说就在下面,这下满桌的饭菜顿时不香了,脖子伸的老长看热闹。
前头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秦戎挨了石还韧的鞭子,还在那里装孙子给石还韧道歉。
“呸,软骨头!”
“人家不叫软骨头,人家叫识实务,不然,怎么能从叛军变成现在京城卫军中的一个小头目,那可是秦千总!”说到千总,杜远志的话里满是不屑。
秦戎的发家史太过神奇,此人官场上的运道着实不错,一个平头百姓,在战场上易主三次都没事,也是京城卫军中一个颇具话题性的人物。
自从秦戎爬上千总的位置后,就不停的在找向上爬的通道,捧过不少人的臭脚,听说最近似乎想攀上广威将军家的小姐。
广威将军家的小姐,听说是进门不久,落了胎自此不能生育,被夫家休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