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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帝将整件事顺了一下,从苏明妆与秦羽落疑似牵手,被顾翎羽看见。到狩猎节,林湖公然提起此事,拖顾翎羽入局。

到今日谣言四起,彻底将顾翎羽拉入局。

“原来如此!真是一箭双雕的小人啊!”明德帝气得咬牙切齿,牙齿作响。

太子在一旁,垂着眼,唇角有着几不可见的笑意。

少顷,明德帝问,“那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太子被父皇问起,才抬眼恭敬回答,“回父皇,儿臣认为,顾姑娘三番五次找裴将军,是对裴将军有倾慕之心。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将计就计,让裴将军直接迎娶顾姑娘为平妻。

同时,将整件事原原本本讲给顾元帅听,让他知晓,武王是如何为达目的,不惜拿姑娘家的清誉做工具。而父皇又是如何怜悯顾姑娘,克服重重困难,促成此事。这样,既拆穿了武王手段,又能让顾元帅效忠得心服口服。”

明德帝冷笑一声,“你以为朕不想?你是不了解那姓裴的,他们祖孙几辈都性格清奇、守身如玉,如何会娶平妻?这在他们裴家,就没出过先例。”

太子语调恳切,徐徐善诱,“但裴家是出了名的忠臣,当初苏姑娘能嫁进去,因为造谣,外加父皇施加的压力。现在两人感情,不是还不错?

既能破例第一回,便能破例第二回。顾姑娘之事,与半年前苏姑娘之事,也无二区别。”

明德帝一愣,醍醐灌顶,若有所思地沉沉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太子勾唇,唇角带着满意。

随后,父子两人又针对此事,探讨好一会,明德帝才让太子离开。

……

御书房外。

太子走出大门,东宫舍人田子宁便上前,“殿下?”

只称呼了下,并未继续说。

但其意,两人都心领神会。

太子点头,“回去说。”

“是。”

随后,两人离开御书房,回了东宫,直入书房。

少顷,

待太子讲完后,田子宁躬身,“恭喜太子殿下,一切顺利。”

太子笑着摇头,“田大人不用这般隆重,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知道的,整件事的难点,不在分析局势,而是父皇说服安国公,迎娶顾翎羽。”

田子宁坐回椅子,“那殿下您认为,安国公会同意吗?”

“不会。”太子笑着端起茶盏,慢悠悠饮了一口。

田子宁也认为不会,“殿下您认为,皇上会迁怒安国公吗?”

“不会。”太子饮完茶,放下茶盏。

田子宁吃惊,“也就是说,殿下那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为皇上分析形势,却认为达不成目的?既然注定失败,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太子轻笑,“谈不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客观分析一番罢了。再者说,达不成提议的目的,却能达成本宫的目的。”

田子宁疑惑,“殿下有何目的?”

太子把玩着白玉茶碗盖子,垂着眼,淡淡道,“本宫想要苏明妆,而父皇却想要联姻,所以本宫为达目的,自是要让父皇知晓,臣就是臣,代替不了皇家血脉,进行联姻。”

田子宁倒吸一口冷气,“殿下这是……要挑拨君臣之情?”

太子不悦地看了田子宁一眼,“怎么能叫挑拨?只是让父皇认清现实罢了。”

“……是,殿下说的是。”田子宁额头满是冷汗,心中惶惶不安。

从前他认为,皇上一派难敌武王一派,如今看来……怕是没有胜算了。

皇上倚仗外戚,本身并无太多才能,又生性多疑,紧抓权势不放。

好容易出了这么个英明果决的太子,又常常发疯,发起疯来,根本不管什么前程、什么大局、什么敌对。

皇上一派,真是……前途难料啊。

……

是夜。

下雪了。

细棉小雪若棉絮一般,悄然飘下,无声无息地落在人身上。

裴今宴骑马回到国公府,照例将缰绳交给出外迎接的门房。

只是没按照惯例,问门房发生什么。

门房看出国公爷面庞上的疲惫,小声都,“今日府上一切如常,没意外发生。”

裴今宴点了下头,进了院门。

他在府内慢慢走着,心中忐忑,因不知道宫中消息是否传到府里,是否被母亲听到,是否……被她听到。

哪怕知晓她一定能理解自己,但心情依旧忐忑担心。

这个时间,知春院是不能去了,他思来想去,还是到雁声院看看吧。

刚一靠近,就见雁声院大门上有两只大灯笼,亮若白昼。

昏黄灯光倾洒而出,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这暖光的映照下,像是被点亮的星屑,慢悠悠飘落。

门上没贴纸条,但他默契地知晓,只要挂了这两只大灯笼,便是留了门。

他走上前去,推门,果不其然,门是虚掩的。

轻声穿过院子,推门进入屋子,见今日依旧是习秋值夜,这个时间,习秋还没睡。

“国公爷您回来啦?奴婢见过国公爷,夫人在房间里等您呢!”

裴今宴点了下头,便推门进了房间。

房间内,燃着暖炉,光线柔和。

当进房间的瞬间,裴今宴便不想走了。

不是说今夜留下,而是这辈子不踏出房间半步,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待在房间里,守着彼此,相伴一生。

苏明妆放下书,柔声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很忙吗?晚膳用了吗?”

“用过了。”实际上并未用晚膳,毫无胃口。

他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苏明妆迎了过去,“怎么不进来?”

“身上有寒气。”

苏明妆这才看见,他肩膀上有一些细细碎碎的水渍,下意识看向窗子,“外面下雨了?”

“下雪了。”

苏明妆了然,笑意温暖,“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们小酌一杯?”

裴今宴终是没忍住,一把将女子抱在怀里,将头低低埋在她的颈间——想抛下一切、离开此地的心情,空前高涨。

苏明妆靠在他的身上,回忆梦中他的仕途得意、再看现在他的境遇痛苦,心情愧疚得无与伦比。

如果不是因为梦境,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裴今宴低声问,“今日宫中的传言,你可听说?”

苏明妆道,“听说了,我不介意,无论他们怎么传,我都不介意!无论你怎么安排,我也不介意!”

裴今宴瞬间明白,将女子从怀中拉出来,愤怒道,“记住,不许胡思乱想,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