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主离去，至情之卷也被收起，四下里恢复黑暗。
叶璃蹲在地上收集剑的碎片，在一片片剑刃碎片之中，她看到中间混了一片桃花花瓣，没有半分干枯的迹象，像是刚从树上落下一般。
她有点恍然，抬头看向上方和周围，除了屋舍、农田和几棵老树以外，不见任何桃花的影子。
“江鹤眠，你身上有桃花吗？”叶璃问。
“怎么可能有？”江鹤眠反问。
“陆玄清你呢？”
“我身上没有，灼月谷倒是有……”陆玄清也摇了摇头。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谁会无缘无故在身上带桃花。”江鹤眠莫名其妙地道。
“可是这里有啊……”叶璃将花瓣拾起，她心下觉得这花瓣恐怕是从她碎掉的剑里掉出来的，可又有些难以置信。
“离开门派的时候，在山门口的桃花树下沾上的？”江鹤眠刚做出猜测就又自己给否认了，“那也不是干了就是腐烂了，怎么也不会保存如此好。”
修士自然不缺将花瓣维持新鲜模样的术法，只是他们三个之中没有会这样做的人。
叶璃没有再问，她将剑刃碎片和桃花花瓣都收进了储物袋里。
……
东溪村修士们暂居的小院里。
陆玄清指挥着各门各派集结过来除妖的修士们去疗伤。
江鹤眠被叶璃拖着来到陷入发狂状态的九婴面前给九婴治疗。
叶璃就坐在旁边，服了丹药打坐疗伤。
“叶璃，约定的一个时辰已经过了，我们要带九婴回去交差了。”过了一会儿，已经安排好众人的陆玄清走进了小院里，对叶璃道。
“你没看见江峰主还在给九婴治疗吗？你问问江峰主同不同意你把他治了一半的人带走。”叶璃十分熟练地祸水东引，将这事甩给江鹤眠应对。
江鹤眠眼皮子都未抬一下，便道：“我没意见。我这里差不多了，等会儿他自己便会清醒过来。”
陆玄清又询问地看向叶璃。
叶璃也不是想拖延时间，她确实还有约定没有履行。
“就最后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有话想和他说。”叶璃看向陆玄清道。
陆玄清不知道叶璃还能有什么话要和大妖说的，但是江鹤眠知道。
江鹤眠拉着叶璃走出小院，陆玄清也跟了过来。
“所以你失踪了一天一夜，到底给九婴带回来什么了？”江鹤眠神色微妙地看向叶璃，问道。
反正九婴等待的那名人族女子，叶璃是必不可能真带回来的，以江鹤眠对叶璃的了解，他猜多半是去找了什么东西回来糊弄九婴。
“你想知道？”叶璃一脸神秘的表情。
陆玄清都忍不住好奇起来，追问道：“叶璃你是要送九婴什么礼吗？”
“最好的礼，莫过于来自心上人的关心。”叶璃答道。
“所以呢？你编了几句瞎话要说给他听？”
“不，我准备了这个。”叶璃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高高的一叠。
江鹤眠和陆玄清看了过去，那是整整九顶款式颜色都不相同的帽子……
“……”这心上人的关心别太离谱。
“他一定会后悔跟你做什么约定的。就为了等你这九顶帽子，他还不如早点跑了。”江鹤眠对叶璃脑子有病的认知，在此刻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叶璃，我劝你这信物还是别送了，不然我怕他清醒过来会找你拼命。”江鹤眠诚心诚意地劝道。
“这不好吗？九顶帽子可不是谁都能带的，这礼物还不够体现他在那名人类女子的心目中有多么特殊吗？”叶璃也真心诚意地觉得自己准备的这份信物没什么问题。
“叶璃道友，我也实在不认为九婴会想要这种东西……”陆玄清也属实是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叶璃的眸子转向了陆玄清，江鹤眠老是怀疑她的品味，他说的话不听也罢，但连陆玄清都这么说的话，那这个主意还是算了。
“那就只将这个作为信物了。”叶璃收起了那一堆帽子，重新取出一个锦囊。
锦囊不过是凡间常见的布料和制作，看起来既破旧又廉价，一眼便知定是一件上了年头的旧物。
“这又是什么垃……”江鹤眠垃圾两个字都要下意识地说出口了，又赶紧收了回去，“我是说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叶璃狐疑地看了江鹤眠一眼，随后打开锦囊，将里面装着的丹药显露了出来。
这回江鹤眠脸上的神色微怔，他轻易地便说出了这丹药的来历。
“瑕疵品质的回元丹，都不值几块灵石。但是它的药效是，医治元婴有损修士或者内丹有损的妖族……”
“你去挖那名女修的坟了？”江鹤眠问。
这颗丹药一看便知不是叶璃自己随便买的，上善峰那么丰厚的家底留给了叶璃一个人，她随便拿出一颗丹药都不可能是这般品质。
她这是真的替九婴找来了那名人类女子的东西。
“从附近镇上的居民手里买回来的，她的遗物。”叶璃答。
江鹤眠垂了垂眸，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人心总是这般难以捉摸。
九婴醒来，叶璃三人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叶璃，你回来了。”恢复清醒的九婴见到叶璃时，眸中下意识地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对上九婴这般实诚的眼神，叶璃短暂地心虚了一下。
但是还是要告诉九婴，他等的人已经死了。
“我不可能见到她了对吗？”然而未等叶璃开口，九婴就已经先一步道：“连你也带不回来她，那必然是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九婴相信，若是还有将人带回来的可能，那么此时此刻叶璃一定是带着她站在他的面前的。
叶璃不会敷衍他辜负他，她不是那种虚伪的人类。
“嗯。”叶璃垂眸应了一声，她不是很想去看九婴此刻的表情。
舍弃了那么多来到人族地界上等的人，最终等来的只是一个人死了的消息，那是希望的泯灭，是支柱的崩塌。
“我只能给你找回来这个。”叶璃将锦囊递了出去。
“看来她也并非那么绝情，对吗？”对面传来带着分笑意的声音。
叶璃抬眸看过去，九婴正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尽管他落泪了，但眸中更多的是释然之色。
等来的答案没那么好，但对于九婴而言，这不是一个充满恶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