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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谢南衣洗完澡,一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突然说道:“相公,快拿纸笔来。”

“好嘞。”江书白虽然不知道谢南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乖地起身去书房取来。

墨汁研磨好,谢南衣接过江书白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查李文,从他出生开始查”几个字。

她拿起宣纸,吹干上面的墨汁,叠成一个小纸条系在小黑的腿上。

“小黑,辛苦啦,路上要小心哦。”谢南衣摸了摸小黑的头,轻声嘱咐道。

小黑点了点头,带着它的乌鸦群向京城飞去。

七天后,宸王府里,刚刚下早朝的慕辰好奇地打量着紧紧抓住他右手中指的黑色乌鸦。

他记得,谢南衣家里好像也有这样一只。

还没等他开口,小黑就抬起右爪,露出了绑在腿上的纸条。

慕辰的眼神一变,立刻取下它腿上的纸条,看完上面的内容后,瞳孔微微一缩。

“带它去客房休息,喂点吃的。”慕辰吩咐完手下,眼睛就一直盯着纸条上的内容,半天都没移开。

而小黑呢,带着它的乌鸦群站在桌子上,开心地吃着慕辰手下准备的食物和水。

吃饱喝足后,它们先是在屋子里飞了一圈,然后就集体趴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七天它们几乎都没休息,一直在不停地扇动着翅膀赶路。

本来正常三天就能到京城,可它们没来过京城,路线搞错了,这才多耽搁了四天。

不过好在任务总算是顺利完成了,等在宸王府好好地养养身体,再带着乌鸦群尽量避开那些凶猛的野兽,平安飞回平县,跟谢南衣汇合,向她汇报好消息。

现在的小黑可顾不上想几天后的事情,它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枕头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哇,真舒服啊!

一觉睡到天黑的小黑被饿醒,起身飞到桌子上吃着早已备好的食物。

在宸王府休养七日,它重新带领它的乌鸦群出发,踏上返回平县的旅途。

三日后,小黑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谢南衣家。

谢南衣夫妇两个从码头上卖完吃食回来,发现小黑趴在窗台上晒太阳。

“哎呀小黑,你回来啦。”谢南衣抱起窗台上的小黑激动的亲吻着它的黑头。

说实话,对于让小黑送信她没抱太大的希望,目前看来小黑完成的不错。

“想吃什么?让相公去买,晚上给你们加餐。”谢南衣说着,抱着它进了屋。

晚上,孩子们放学回来,看到它平安归来,更是将自己珍藏的坚果喂给它及它管辖的乌鸦群。

孩子们雨露均沾,挨个乌鸦宠溺了个遍。

有了谢南衣提供的线索,慕辰与常言从李文婴儿时期入手,果然寻找到些重要的消息。

一开始二人皆以为李文会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人的兄弟。

关于为啥会这么想,原因是谢南衣是看江岁安他们讲的故事所受的启发。

他们出于第一心理,本能的认为李文是他们其中一人的亲兄弟。

直到越来越多的线索浮出水面,证明李文不属于他们俩任何一人的亲兄弟。

不过李文的身世并不单单是好坟头村民那么简单,他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身份。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谢南衣她们看到的李文长相并不是他的真容,或者说真正的李文在幼年时期已经死了,凶手正是冒充李文十多年的假扮者。

而生活在好坟头村的李文就是那个假扮者。

这么重要的线索,慕辰与常言的手下足足查了一年。

三胞胎们八岁生辰过完两日后,收到慕辰与常言送来的生辰礼。

文房四宝不用讲,从不会缺席。

他们给三胞胎们送礼,一个送了三把金锁,另外一个送了三个金手镯。

谢南衣摸着金手镯感慨:“相公,我连个金手镯都没有,孩子们先我一步有了。”

闻言,江岁年兄妹三个将手镯塞进她手里,“娘,我们是一家人,不分你我。”

“岁安小嘴儿真甜,不过娘不能要你们的。”谢南衣将金手镯戴回到江岁年兄妹三人手上并叮嘱他们,在家可以戴,出去时别戴,以防被小偷盯上。

江岁年兄妹三个点点头,欣赏着各自的手镯。

“眼皮子好久没跳了,最近怕是有祸事发生。

相公,你送孩子们上学时要多留意附近有没有增加陌生人,告诉孩子们莫要大意。”

江书白提裤子的手一顿,随即提着裤子站起来,“娘子,我清楚了。”

他送孩子们去学院上学,谢南衣提着筐去买菜。

她前脚刚走出胡同,后脚被人用一块儿白布捂晕。

整个过程快到眨个眼的功夫完成,哪怕感受到身后有异常的谢南衣来不及做出判断与反抗,便被人迷晕。

再次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谢南衣缓缓睁开眼,查看四周的环境。

一眼望去,只见自己深陷在一间破寺庙内。

寺庙正中间间供奉的是一个三米来高的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菩萨身上的漆磨掉了好多块儿,眼睛缺失了一个。

而自己被人绑在红色的柱子上,无法动弹。

吱呀。

这时,红色的大门被人从外推门,进来一个男子。

谢南衣定睛一瞧站在她面前的人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看到过。

认真分辨过后,这不是县丞大人嘛程铮嘛。

她与程铮平时连面都见不着一回,绑架她干啥?

“谢南衣好久不见。”程铮来到谢南衣面前,跟着他一块儿进来的手下搬了个凳子放在他身后。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

望着程铮那张相对阴柔的脸,和他讲话的内容,以及熟悉的语气与音调。

谢南衣大脑嗡的一下,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你是李文?”谢南衣脱口而出。

“看来你还是那么聪明。”程铮淡定道,似乎早已料到谢南衣会猜出来。

等等。

谢南衣思绪有点儿乱。

面前的程铮是李文,那他这张脸是真的还是戴的人皮面具?还是说他现在这张极具特色的阴柔长相才是他本来样貌?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程铮见谢南衣比他还淡定问道。

“不想,说了好像你放我离开似的。”谢南衣没什么兴趣。

她又不是傻子,程铮讲再多也不会放了他,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不过她对有些事情还是挺感兴趣的,“你是被人丢弃的吧?”

提起丢弃,程铮眼底多了一丝恼怒,没有回答谢南衣提出来的问题,沉默是最好的证明。

“看样子你也不受人喜欢。”谢南衣继续刺激程铮。

程铮左手拳头紧握,右手指着观世音菩萨缺失的一只眼睛,似笑非笑道:“你知道它的眼睛是怎么没的嘛?”

说着程铮手指的方向,谢南衣看向那只缺失的眼球,冷冷问:“你让人凿的,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程铮仰头大笑,“报应?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程铮害怕的事情。”

说罢,他认真盯着谢南衣的右眼看,“你说我把它摘喽,如何?

你说你没了这双眼睛,江书白还会爱你吗?”

“他会不会爱我我不清楚,你倒是挺癫魔的,咋爱上我家相公了?

可惜啊,他不仅对你没兴趣,甚至超级厌烦你。”

“给我闭嘴。”程铮犹如一只忽然发狂的豹子,右手掐住谢南衣的脖子,眼神凌厉的盯着谢南衣,“你信不信你再多讲一个字,我连你的舌头也割下来喂狼。”

“怎么恼羞成怒了?十三岁那年你偷看相公洗澡,偷走他炙裤。

你十五岁那年,你趁他睡着亲了他一口侧脸。

相公十七岁那一年,你往他酒里下药,故意把他灌醉,趁他喝多后欲对他行不轨之事。

若不是黄平机警,察觉不对,带着宝宝返回将相公救走,怕是你早就做出禽兽之事了。

是叫你程铮还是该叫你李文呢?你当真以为你掩藏的爱意很好呢?”谢南衣早年间给江岁农讲的关于江书白被男子看上,差点儿吃干抹净是有原型的。

令人意想不到吧?

她骗黄杨氏是假的,是故意说给江岁农听的。

因为那个时候江岁农差点儿被他宿敌给……

要不是岁年他们发现及时,怕是保不住清白之身。

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程铮也就是李文对江书白有非分之想呢。

起源于江书白怀疑黄平对他预谋不轨。

因为黄忠偷听江书白与黄平讲话,得知自家儿子很可能与从小看着长大的大侄子有一腿儿,担心的来家里询问此事是真是假。

怕黄杨氏因此事担忧过度身体会出问题,她特意编织了个谎言,并在当晚保媒拉纤给黄平找了个心怡的妻子。

那晚,黄平将初遇他的妻子送回家返回马车。

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告诉她一个晴天霹雳的真相。

黄平告诉自己,自己为了安慰江岁农,瞎编的江书白被男人看上,下药差点儿失去清白一事确有此事。

想毁江书白清白一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文。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他与宝宝每次紧紧跟着江书白的原因,生怕江书白脱离他们事业会惨遭不幸。

他们骗江书白他喝多差点儿被女子按在床上的罪魁祸首就是李文。

担心江书白承受不住,这才骗他是喜欢他的女子,对他爱而不得才做出荒唐之举的。

当时,谢南衣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大脑短路了好一阵儿。

单从李文跟江书白交恶,深夜潜入她家院子里想偷她家吃食方子。

威胁辱骂她家江书白一事来看不像是会对江书白有特殊之情啊。

当时,谢南衣跟个机器人一样,机械般关上大门,进了屋内。

幸好当时江书白睡的跟死猪似的,家里有人敲门也没听见,否则真担心他睁开眼天塌喽。

砰。

寺庙的门猛然被人踢开,江书白手中握着剑,愤怒的走到程铮面前,对准他的脸一拳砸下去。

程铮摸着自己被打出血的唇角,朝地上吐着血,回了江书白一拳,很快二人扭打在一起。

他们二人他挥他一拳他踢他一脚,打的相当激烈,可以用难舍难分来形容。

谢南衣看热闹看的很起劲儿,要不是突然小黑飞进来,递给她一个酒坛碎片,她差点儿忘记自己身陷危险境地。

用碎片一点点儿割断绳子后,谢南衣揉了揉手腕。

抬起胳膊,瞅准时机对准正在打架的程铮脖颈处,劈了下去。

扑通。

伴随着巨大的倒地声,双眼猩红的江书白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埋在谢南衣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

“娘子,我不干净了。”

“好啦好啦,话说你是咋找到我的?”谢南衣好奇。

事发突然,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按照她对江书白的了解,等江书白找到她恐花费些时间。

闻言,江书白指了指一旁的小黑,“娘子,是小黑打头,一路带领我们寻到这儿的。”

他恶狠狠地盯着程铮,“娘子,他真够恶心的。”

不知想起什么,他欠欠道:“娘子,我魅力是不是很大?

不光有女的喜欢我,男的也对我心怀不轨。”

“咋?我听你话里语气,你还挺骄傲?”谢南衣望着江书白一脸欠扁样,真想抬起手暴揍他两拳。

变脸速度也忒快了吧?

前一瞬间头趴在她肩膀上哭,后一瞬间因为自己魅力大得意洋洋。

提起这件事,江书白苦着一张脸,埋怨道:“娘子,你说我被谁喜欢不好,被他喜欢?多晦气啊。”

听着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声,谢南衣猜测估计是江书白带来的人在与程铮也就是李文的手下在决战。

“他对你不安好心,你一点儿也没感受到啊?”谢南衣不相信一个人会蠢成这样。

江书白虽然不爱动脑子,人还是很机灵的,哪能没发现啊。

说来惭愧,江书白低着头辩解,“娘子,我也不是没发现,我就是……就是……就是……”

“就是啥?编不下去了吧?”谢南衣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