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次踹倒桌子吓到林桥应激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祁宴看着这几天一直在害怕他、有意无意躲着他的林桥,祁宴心里闷痛。
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极力想要修复两人之间关系的祁宴,问道:“林桥,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
“你问这个做什么?”林桥放下祁宴递过来的切好的果盘,警惕道。
毕竟祁宴每次认真问个问题的时候,总能刷新林桥对人类脑回路多样性的认识。
祁宴执拗道:“你就说你喜不喜欢?”
“你先说你问这个做什么?”林桥不松口,追问道。
祁宴瞧了一眼林桥,又低头看向桌子上切好没动过的果盘,解释道:“我见你又是当幼儿园保育员,又是喜欢陈让儿子的样子,我就想问问你喜不喜欢小孩子,有点好奇。”
“你不要好奇,你的好奇会害死人的。”林桥反驳道。
祁宴不满的看了林桥一眼,却触及林桥不冷不淡的凝视,只好先低下头示弱道:“我只是想了解,顺便想问问你想法。”
林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想法?”
“我们收养一个小孩吧?”祁宴挨着林桥的胳膊坐到沙发上,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林桥表情变化。
闻言,林桥皱紧眉头,不赞同的看了祁宴一眼:“不好。”
林桥的反应在祁宴的预料之内,祁宴跟没听到一样,继续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知道祁宴心思的林桥果断道:“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祁宴真心发问。
林桥拿了一根牙签插了一块果肉,认真思索一番后,看向祁宴:“你真的想知道?”
祁宴咽了一口水,有些不安的点头:“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满足你的,以后都是。”
“……我喜欢你的尸体,这个你肯定能满足。”林桥贴脸开大道。
一听到这话,祁宴胸中又翻涌起一股邪火,想要把眼前这个处处与他作对的林桥绑起来,扔到没人的地方关起来。
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祁宴冷冷道:“林桥,你要再是这样子不合作,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和你和平相处下去。”
“我本来就和你没法相处,我可以请你出去吗?”林桥诚心道。
祁宴忍无可忍,站起身了,一脚又踹到桌子上,踹的笨重的实木桌子震动了几下。
看着又开始发抖的林桥,祁宴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刚刚是真没忍住,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法忍住。
“你为什么就这么冥顽不灵,林桥,吃了那么多苦头,你就不能学聪明点吗?我讨好你、我向你示弱,你就不能乖乖收下来吗?”
祁宴都快要哭了,带着哽咽声道:“我知道,我以前很过分,对你很差,可是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了,你好歹装一下就当可怜一下我,给我一点点希望不可以吗?”
祁宴自己说着这种请求,可是在回想之前自己对林桥的所作所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但凡哪个人对他做过一次那种事情,只要他活着他一定要将那个人剥皮破骨。
可他就是想要林桥对他笑一笑,想要得到林桥的好脸色,想要林桥也爱上。
祁宴知道很难、甚至是不可能,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要。
“林桥,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给我一点爱好不好,我心里好难受啊!”祁宴死死的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跪倒在林桥的面前,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林桥的手腕。
低头看着泪流满面的祁宴,再看看被握出一圈红痕的手腕,林桥只觉得这一幕荒诞。
脑海里还回响以前祁宴说过的话。
“畜牲就该有畜牲的模样。”
“嘬嘬嘬嘬,小狗,过来,开饭喽。”
“你死了,我就把你装在笼子里面一起埋了。你死后也别想自由。”
“我今天教你一条规矩,吃完饭的狗要对着主人叫几声。”
“婊子,丑鸭子,没人要的可怜虫。”
原本听着林桥突然失神喃喃道什么,祁宴靠过去想要听清楚,却猛地发现这是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林桥还记得。
还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了。
看着神情麻木、眼神死寂的林桥,祁宴猛摇林桥的肩头,惶恐不安道:“林桥,你醒醒,快醒醒!”
林桥慢慢回神,看着眼前一样痛苦的祁宴,指着自己的心口道:“祁宴,我好像心里面生病了,我最近这一年看见菜刀就像砍自己的手腕、在阳台待着总想跳下去、有时候过马路的时候还想闯红灯让车把我撞死,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祁宴站起身来,将林桥的脑袋抱进他怀里,安慰道:“没事的,林桥,我们明天去看心理医生,没事的。”
“你会帮我治病吗?”林桥带着一股天真,好奇道。
“会的。”祁宴不带半分犹豫道。
林桥笑道:“如果医生让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好了,你还会帮我治病吗?”你做得到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吗?
祁宴的心脏似乎一下子停跳了。
时间慢慢流逝,好几分钟过去了,林桥看着还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祁宴,靠在祁宴的怀里厉声道:“祁宴,你看这才是你。”
祁宴颤抖着嘴唇小心翼翼的吻在了林桥的发旋上,痛苦和惶恐的声音在林桥的头顶响起:“林桥,我真的做不到,我会死的。”
“那你就去死啊!你不是爱我吗?那你为什么不能死,你死了我就能活了。”
林桥又重复了一句:“你不是爱我吗?为了让我活下去,你难道就不能去死吗?”
闻言,祁宴激动得双手托着林桥得下巴,彷佛看到什么希望一样,迫不及待道:“宝贝,你爱上我好不好?只要你爱上我,我就去死,到时候你就能活了。”
林桥给我一点爱吧,哪怕是虚无缥缈的爱。
林桥,我好像快死了,给我一点爱吧,只有一点我都可以义无反顾的去死。
只有一点点的爱!
林桥弯起眉眼,笑道:“祁宴,我爱你,你去死吧。”
祁宴哑着嗓子道:“林桥,你眼里没有爱意,只有……”
“恨意对吧?”林桥径直道。
祁宴觉得一下子呼吸不上来了。
“我只是想要你去死而已,又不是真爱你,我都愿意说我爱你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林桥用着又天真到残忍的语气好奇道。
恍惚间,祁宴好像想起了当初应俞呈说的那个林北了。
那个林北后来怎么了?
好像前两年从十六楼跳下来自杀了,死状跟当年被他逼死的那个鸭子一模一样。
霎时间,祁宴如坠冰窖,浑身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