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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去,临近傍晚,方多病过来敲李相夷的房门,想看看李莲花的情况,顺便叫他出来吃饭。

可他杵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都没动静。

就在方多病以为李相夷还没醒的时候,房门没动,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有什么软绵的东西砸在了地上。

方多病动作一顿,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伸手径直推开了房门。

屋内漆黑一片,只能隐约借着外面的光看清里面的床榻上有起伏的弧度。方多病环视一圈,视线下移。靠近房门的地板上,一只软枕正静悄悄地躺在地上。

他悄无声息地抚上剑鞘,抬腿慢慢往里走。房间里安静又黑暗,弥漫着一股温热的皂荚香味。方多病屏息凝神,看向床榻,视线里却忽然闯入一只正颤抖着,不断扬起挥舞的手。

床榻上的两人相拥而眠,一个紧紧靠在另外一人怀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无知无觉,仍然在沉沉睡着。

碧茶被剥离出去,双生镜最后一点余波也消散在李莲花身体里后,他醒了。结果醒来才发现,李相夷把自己死死镶嵌在他怀里,胳膊紧搂着他的腰,让他动不了。

李莲花昏睡了许久,虽然期间李相夷有给他喂过水,但长时间不活动身体还是让他浑身无力。嗓子也久久不动而干裂失声。

方多病在门口敲门,李莲花喊不出来也动不了,只好用力拽出身侧的一只软枕,尽全力往门口扔去。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方多病进门时,李莲花只能牵动手腕,费力地扬起半只手掌,好叫他能看到床榻上还有两个大活人。

结果这傻小子居然就愣那不动了?!

李莲花没力气出声,只能在心底气的好笑。但好在方多病愣神的时间不长,他倒抽一口冷气,颤抖着手点燃了屋里的蜡烛,又赶紧扑过去,避开李相夷,把李莲花从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背部靠在略微冰凉的墙壁上,让李莲花神智清醒了几分。一杯热水被送到手里,但他不敢喝的太急,只好端着慢慢抿。

方多病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但看李莲花那副苍白的脸色又不敢出声问他。只好干坐在椅子上看他慢慢喝水。

水流划过干涸的喉咙,引起些细密的疼痛,但让李莲花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放下茶杯,再次张了张嘴,试着发出声音,却嘶哑无比。

李莲花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安抚性地朝方多病扯出一个笑来,又慢吞吞地张嘴,对他做口型道:“老笛呢?”

方多病的声音有些发闷,“我去喊他,你好好休息。”

目送着方多病离去,李莲花低头,垂眸看向李相夷,盯着他安静的睡颜看了一会,又抬手摸上他的脸颊。

这段时间奔波劳碌,他的脸颊消瘦下去不少。李莲花默不作声地捏了捏,又低头看向那双横在自己腰上的一双胳膊。

挪一下,挪不动。

也不知道李相夷醒还是没醒,李莲花这么一动,他反而搂得更紧了些。给李莲花挤得差点喘不上气。

这臭小子……

李莲花气急,在他胳膊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却连个印子都没留。

别说印子了,连个响都没有。

外头传来急切的踏步声,李莲花刚抬头,就看见笛飞声猛地推门而入。他就那么堵在门口,任由身后的方多病骂骂咧咧,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他看着李莲花,明显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死了。”

李莲花:……

他说不了太多话,干脆地白了笛飞声一眼。

于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房间里点满了摇曳的烛火,昏黄的火光在墙壁上映照出了三个人面对面的影子。

方多病和笛飞声脸色严肃,一边一个坐在桌旁。李莲花坐在床榻上,倚靠着墙壁,刚刚苏醒的身体有些无力,手里正端着碗煮得稀烂的白粥一口口喝着。

“所以说……”

诡异安静的氛围持续了不知多久,最后是方多病开了口。

他抹了把脸,脸色疲惫,又深吸一口气,这才有力气道:“……为什么你醒了,李相夷又晕了?”

李莲花低垂着眼眸没说话,只是手指在不断摩挲着粥碗。他坐在床榻上,感受着腰间传来的力量在不断收紧。

李莲花干脆道:“不知道。”

他的嗓子还是有些干哑的疼痛,话也不想多说。方多病只好歇了多问的心思,提起尔雅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我去找郎中来。”

虽然看不了李相夷,但给李莲花看看嗓子总可以吧?

方多病这样想着,脚下不停,噔噔噔地往楼下去了。笛飞声暂时没动,只是倒了杯热茶放到李莲花手边,声音平淡,“我的人在城里发现了梨园听画的行踪。”

李莲花猛地抬头,听见笛飞声继续道:“人不算多,已经处理了。但是在他们藏身的地方发现了密信,信上要总坛派人过来。”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金鸳盟留守的人手不多,最多能撑四天。四天后我们就得走。”

李莲花捏紧了手里的茶杯,点了点头。笛飞声见他回应,也不多停留,转身便走。

等两人都离去后,房间里再次归于平静。

李莲花看着腰上自始至终都没放开过的胳膊,徒劳地伸手拉扯着李相夷的袖子,这胳膊箍得他腰酸。

却不曾想他刚还没动作两下,一直躺着没动静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李莲花一愣,手就放在了他小臂上忘记动弹。看着李相夷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上半身一抖,猛地从床榻上弹了起来。

烛光不算刺眼,但从梦境中跌落的失重感仍然萦绕在李相夷身上。他下意识去触碰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好以此来确认自己的安全。

于是李莲花腰上的胳膊猝不及防地收紧,把人死死勒进了李相夷怀里。

“李!咳咳——”

李莲花气的咳嗽两声,嗓子都破了音,抬手就打。

李相夷动作一顿,刚想放开的手臂又再次定住。他默不作声地把李莲花抱紧,下巴搁在他颈窝里,像个大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李莲花身上。

李莲花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被他这么一闹,硬是从火气里挤了几分出来。李相夷把头埋在他身上,感受着怀里这具身体前所未有的活力和心跳,闷声道:“你醒了。”

李莲花被他缠得要呼吸不来,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李相夷听见咳嗽声,这才松开了手,和李莲花稍微拉开些距离。双手却捧上他的脸颊,把脸托了起来。

李莲花呼吸略微急促,又白了他一眼。

李相夷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出声来,甚至有些傻气。他探头过去,狂热地亲吻着李莲花脸上的每一处,额头,唇角,鼻尖,一边亲一边叫他,“李莲花,李莲花。”

李莲花被他闹得没脾气,只好费力地抬手回抱过去,声音嘶哑,无奈道:“别闹了。”

李相夷固执地亲吻他,叫他的名字。

吻越来越过分,越来越重。亲得李莲花喘不上气来,下意识伸手去推他,却被李相夷抓在掌心里,困在墙壁上,根本躲不掉。

李相夷吻着他的唇,又伸手重新把他的手捉了回来,手腕翻转朝上,与李莲花额头相抵,声音略微不稳,道:“你探探。”

李莲花瞥他一眼,没说话。碧茶被完全剥离出了他的身体,没人比李莲花更能直观地感受到了。轻松,畅快,久违的温热更是舒展到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缝隙。

如获新生。

李莲花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些许喜悦来,他搂着李相夷倒在床榻上,滚进深处,一下下描摹着他的脸颊,脖颈,锁骨。

“李莲花……李莲花……”

李相夷贴着他,呢喃道:“我好开心。”

李莲花听得耳热,他抬手回抱住李相夷的脖颈,没说话,但吻得更深了。

“……不行……”

觉察到李相夷越来越过分的举动,李莲花仰躺在床榻上,费力地拢着自己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里衣,好遮住他落满了红梅的雪地。

“等……等回去再……”

他话说了半截,就被李相夷堵了回去。

他恶劣地咬了一口李莲花的喉结,声音暗哑,“那就听你的。”

“但是回了中原,就要听我的。”

李莲花闭了闭眼,任意眼角的泪珠划过,慌乱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