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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尚寝局的人来,凝霜感觉腰又开始酸软。

连胡尚寝也有点意外,她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到这位霜美人。

她亲自伺候凝霜沐浴,木梳仔细梳过凝霜乌黑发丝,脸上笑意根本无法克制住:“美人这么快就第二次侍寝,陛下定然十分喜欢美人,若能早日诞下龙子,便是陛下的长子,这份恩宠就是满宫独一份了。”

凝霜苦笑半天,没有回话。

侍寝过程是真的舒服,侍寝之后也是真的又麻又累。

至于龙子……都是些痴心妄想,得看萧时衍那边意愿。

这次侍寝不必去蓬莱殿,而是陛下亲自来拾翠宫中。

凝霜换上浅翠色宫裙,外罩轻薄纱裙,格外轻柔娇美,绑带系于胸前,倒是易于脱去……

她问乌云:“东西可准备好了?”

乌云道:“都放在了轻云水榭中。”

皇帝御辇已停在宫门,凝霜掐了掐掌心,逼自己出几滴泪水,立即迎上去。

“嫔妾参见皇上。”

一只手托住凝霜的手肘,男人轻笑着说话,微热气息喷洒在耳根:“免礼。”

即使动作暧昧,凝霜还是敏锐察觉到男人的兴致不高。

她笑盈盈勾住萧时衍的腰带,撒娇道:“陛下,今夜月色正好,不如陪嫔妾去水榭喝酒赏月吧。”

两人一路走到轻云水榭,夜色正浓,周围轻纱已经放下,灯火影影倬倬,看不清其间。

宫人候在水榭外,直到走进水榭,萧时衍才发现凝霜眼角是红的,像是哭过一场。

手指轻扫过眼角,激起战栗,萧时衍眸光微深,“是谁惹了朕的凝霜?”

凝霜委屈地瘪嘴,可怜道:“还不是陛下惹的。”

他惹的?

美人靠在自己怀中,手指绕着衣带,“陛下折腾得嫔妾要累死了,今晨去请安都是坐着轿撵去的,各位姐姐还以为我是初次受恩,在她们跟前耀武扬威呢……”

萧时衍呼吸略重:“她们不敢。”

“在陛下跟前,姐姐们自然不敢。”

谁敢在皇帝面前挤兑人呢,也不怕掉脑袋。

今日凝霜已差人重新改变水榭中的布局,中央摆着紫檀珊瑚围屏,将内外隔断开来,里间则放了一架红木美人榻,方便凝霜在夏日时能在此偷凉。

会享受,还摆了醉翁椅。

醉翁椅躺着舒服,在某些事情上也有极大的妙用,民间富商颇好将府内乐妓双腿架于扶手上,随意一动,椅子也摇晃不停。

萧时衍懂,凝霜却不懂。

他懒躺在上,拦腰将凝霜抱在怀里。

又是熟悉的幽香,萧时衍揽紧女子细软腰身,偏头问道:“你用了什么熏香?”

熏香?

凝霜疑惑地嗅闻自己的衣袖,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这已经是萧时衍第二回说了:“嫔妾不爱用熏香呀。”

真的很香。

隐隐有着安神之效,从女子体内中由内散发,减轻公务上的烦恼,却又勾起男人心底焦躁。

忽然,凝霜浑身一僵,隐隐约约感觉有个坚硬的东西抵着自己腿根,她羞恼地嗔瞪萧时衍一眼,开始后悔带萧时衍来于此处。

萧时衍应该还会顾及着帝王威仪,不会让她在此处侍寝吧?

落入男人眼中,这眼神便是刻意引诱了。

凝霜低着头,真怕萧时衍在这把她就地正法,轻声娇柔道:“陛下,外头风大,不如回屋吧。”

萧时衍凤眸微挑,“不是来请朕吃酒赏月?”

今日自己这番精心准备,也确实不能全白费了。

凝霜拿起酒壶,将酒水倒进空盅。

萧时衍盯着她的动作,只见凝霜轻盈而又熟练,纤细手指拿起酒盅,无言微笑中带着一丝诱人。

“奴家给公子敬酒。”凝霜身子微微前倾,明亮地眼眸看着萧时衍,轻纱难掩身姿。

萧时衍好整以暇,不知凝霜又是闹哪一出,倒端得风流姿态,勾起凝霜下巴,细细描摹:“是哪家的沽酒女,生得如此动人。”

他自然知道今日在凤仪宫中的风波。

“原来陛下也知道啊。”凝霜嘟囔道,“陛下倒是开心,愚弄嫔妾一个不通诗文的人,今日嫔妾才知这句诗原来说的是江南沽酒女,害得嫔妾往姐姐们面前卖弄,闹了一出笑话。”

她掰手指细数,“秦贵妃姐姐、贞婕妤姐姐笑得最开心了!”

她是在和自己告状?萧时衍忍不住笑了,“你若不喜欢这个名字,朕再为你取一个。”

凝霜这名不过是萧时衍一时起意,却不曾想涌现出多般解读,今日在凤仪宫时她定然是委屈极了。

萧时衍心底竟生出一丝隐秘的懊恼。

呵呵,凝霜哪敢说不喜欢,“怎么会?沽酒女也是靠着自己手艺赚钱,哪里像嫔妾,什么也不会,只会在床榻上讨夫君欢心了。”

女子说话自有一种北羌人的大胆热情,明晃晃地勾引人,又拿捏得恰到其分。

偏偏萧时衍很吃这一套。

他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醉翁椅剧烈摇晃,骤然变换体位,凝霜吓得惊呼一声,抓紧了男人的衣袍。

萧时衍低下头,忽然瞧见女子眉头紧皱,颤抖着身躯,一副痛极了的模样。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秦贵妃罚跪凝霜的事情他也知道,只不过装作视而不见。

看凝霜真的很痛的模样,萧时衍脸色一沉,掀开女子的衣摆。

触目惊心的伤痕展现在眼前。

萧时衍指尖一颤,他竟没有想过会伤得如此之重。

凝霜慌乱将伤口盖上,“陛下就别看了,扰兴致……”

“是谁弄的?”

凝霜瘪了瘪嘴,泪珠在眼眸中打转,“陛下非要明知故问么,受伤了您也不会给我出气,倒不如别看见这伤口呢。”

萧时衍一哽,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自作自受。

“她说嫔妾要认清自己,免得黄粱一梦,倾厦而醒。”凝霜越说越觉得委屈,“可嫔妾不懂的什么意思,她就让嫔妾好好在那边跪着思考。”

“宫里有见识的宫女让嫔妾莫要与她作对,嫔妾只好安安分分的,不敢跟您告她的状。”

说完,凝霜便不说了。

男人吻上了女子娇媚的樱唇,发狠似的辗转研磨,掠夺每一寸空气。

良久,凝霜软了身子,面颊红得更加娇艳欲滴。

察觉到男人作乱的手已经扣住她的细腰,凝霜持最后一丝理智,小声嘤咛:“陛下,别在这儿……”

她不是很想着凉得风寒。

萧时衍墨色眸子中尽是被压制住的情欲。

他将凝霜打横抱起,往寝居而去。

乌云头一回值夜,站在屋外羞红得不知看向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传来唤水的声音,乌云活络一番僵住的双脚,将热水端进去。

霜美人第二次承宠,便让皇上留宿拾翠宫。

次日清晨,来来往往的宫婢给拾翠宫增添不少人气。

一枚簪子挽住凝霜的发丝,她跪在萧时衍跟前,细心整理龙袍衣摆。

腰肢微微塌陷,细得不堪一握。

萧时衍还真将手放上去,对比一番手掌与腰的大小。

凝霜浑身轻颤,嗔恼抬头:“陛下!”

“鲛丝雾吐渐收,细腰无力转娇慵。[1]”萧时衍调笑地吟了一句诗,见凝霜茫然的模样,又道:“爱妃腰身娇软酥麻,朕很喜欢。”

还不等凝霜脸红,萧时衍轻飘飘扔下一句:“将这诗背熟了,改日朕会亲自考校。”

凝霜:……?

什么!?还要背诗?狗男人要求真多!

该不会下次侍寝前还要她跪在床头背诗,背错一字就不让睡吧?

见她吃瘪的样子,萧时衍心情愉悦。

这女人胆大,还敢在他的跟前告状,必须得略施小惩。

“好好休息,朕去上朝了。”

走出拾翠宫,萧时衍脸色微变,转头看向刘成:“朕记得前几日司珍房献上了三国玉雕版画?”

刘成道:“是,陛下,可要送去给霜美人?”

陛下向来对妃嫔大方,那玉雕版画栩栩如生,霜美人又不通文墨,倒真适合霜美人闲时拿来解闷。

“你从里头挑出几个关于孔融杨修的出来。”萧时衍道,“然后分别送去秦贵妃与贞婕妤处。”

老太监懵了,“啊?陛……陛下,这是何意啊?”

怎么不赏赐霜美人,反而去赏赐不相干的两位妃嫔啊……

“不清楚什么意思更好。”萧时衍淡淡道,“这么爱揣摩圣意,尽管让她们猜朕是什么意思,免得整日没事干乱嚼舌根,如孔北海与杨德祖一般祸从口出,落得个悲惨下场。”

告状都告到自己床上了,总得给她个交代。

[1]宋·柳永《临江仙引·画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