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遇最近在忙一桩大事。
公司下半年的重点都投入到前不久中标的那块地。
不日后,拆迁许可证批下来。
这块居民区住的多数是外来务工人员,户主通知后,纷纷搬离。
但也有小部分本地居民,这家突然没了,需要点时间来接受事实,目前还有几户人家在谈赔偿条款。
京跃方的态度是,该给赔偿的会给到位,而对于那些趁机狮子大开口的,坚决不容。
日子一天天逼近,这马上就要动工了,高空挖掘机,起重机等机器连夜停在周边,就等着第二天动工。
原本最后那几户人家都已经在前几天签了同意书,然而天刚亮起,就出幺蛾子了。
唯一死磕到底的那家钉子户,户主叫王朝平,一大清早在自家楼顶开了直播,一副被逼上绝路要轻生的样子,控诉开发商在逼他搬家。
直播间观看人数高达百万。
不出一小时,大大小小的记者都涌向现场,各家都想拿到独家资料。
林司遇在赶往现场的路上,面色凝重,听完汇报后冷静问道:“确定他已经签了同意书?”
“确定,就在昨天下午签的。”
这边王朝平的直播间已被封号,但是有很多人录屏发到网上,热度不减。
还有很多营销号不停在发通稿,抹黑开发商的同时惨化王朝平,乱带节奏。
现场一片混乱,有记者,有聚集的吃瓜群众。
还有不知哪来的一批群演,举着牌子在抗议动工。
这环环相扣,显然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下车后,林司遇一行人立马去往楼顶。
王朝平端坐在楼顶一角,假意的哭哭啼啼。
看见为首那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王朝平问道:“你就是开发商那边的负责人?”
林司遇微微颔首,“正是。”
“我告诉你,我就不搬了!我老王家三代人都在这儿生活,凭啥你要赚钱就赶我走?”
林司遇打开他签的同意书正本,“这上面有你的签字画押,按理说,你现在已经是违约,我不仅能强制请你出去,还能向你索赔误工费。”
王朝平呸了一声,“吓唬谁。”
他朝身边的两个安保人员使了个眼色。
见状,王朝平心一惊,倏地站起来,没站稳一个晃悠,差点摔下楼。
脸都吓青了。
林司遇一步一步上前,“你不就是要寻死?还怕什么?”
王朝平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跳。”
“你别不信,我真的会跳。”
说话着,他回头看了一下,六楼,腿一软,人真的掉下去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真的跳下来了。
林司遇一个跨步向前,抓住他的手。
人在危命关头,这才老实,王朝平哆哆嗦嗦的说,“救救我。”
“你不是要死吗?只要你说你想死,我就立马放开手,放心,底下有救生垫,这里也才六楼,你死不了,顶多是废手废脚。”
“不…我不想死了…求求你,快拉我上来。”
他一用力,那两个安保也上来协助,两下就把王朝平拉上来。
脚着地后,王朝平还在缓神。
林司遇把人遣散离开,剩下他和王朝平两人。
“说吧,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没谁。”
林司遇一双眼与身后的蓝天那般清朗,却寒气逼人。
王朝平那痞坏又上来了,“你瞪我也没用。”
见沟通无果,他也不再把时间耗在这儿。
林司遇吩咐人把现场处理好后,直接离开。
下午,王朝平被迫搬离。
动工日期推迟一天。
然而,他搬了也不消停,又是每天都在开直播,还造谣林司遇那天在楼顶跟他两个人时威胁他,说不搬的话就要弄死他。
话说多了,旁观者不信也会多少信一点儿。
哪怕公关部在处理相关的网络谣言,也还是难捂住所有人的嘴。
这几天京跃的股市一路都在跌。
晚上江晴知睡到一半出来喝水,书房还亮着灯。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 手撑在太阳穴,在黯然深思。
事有蹊跷,王朝平明显是冲着他的。
而他,跟他素不相识。
江晴知叩了一声门,他适时抬眼看过来,面容透着疲惫。
“怎么还不去休息?”
林司遇捻灭了烟,“想事情。”
一贯如常的语气,但其实他在消寂。
做老板就是这样,千头万绪。
底下的人听指令办事,而他是决策的人,思量的各方面太多太多了。
下午所有人都被召回公司,反复的查,王朝平过去的履历简单,完全没动机来这么做。
这段时间也没有查到接触了谁,账户也没有交易异常。
真是奇怪了。
江晴知心疼他这样,“别伤神了,兴许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事实,才这么反应激烈。”
她让林司遇闭上眼,轻轻地给他按着太阳穴。
“不如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他很淡地笑了笑,“好啊。”
“那你先回去躺着,这是个睡前故事。”
他已经几天晚上没好好休息了。
林司遇依言照做。
卧室里点了助眠香薰,江晴知温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讲的是个寓言故事。
故事很简单,但她自主添加了一点情节,使得情节变得有趣起来。
林司遇这会把所有思绪都抛到脑后,跟着她的情节走,蹙着的眉宇渐渐松了下来。
睡着之前,他听到了结尾。
她说:“前进必死,后退则亡,怎么办呢?简单,往旁边去。”
他扬起了一丝微笑。
总会有峰回路转,总会有绝处逢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等他睡着后,江晴知去了书房,看见文件上的资料。
…
翌日。
江晴知顺着地址去找陈晓梅。
陈晓梅是王朝平的妻子,既然他什么都不肯透露,兴许陈晓梅会是切入口。
巧合的是,陈晓梅跟她一样是宜城人。
她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看见王朝平出门了,才上去。
敲了几声,没人回应。
江晴知锲而不舍地等着,过一阵又继续敲门。
须臾,里面才传来女人的声音,“谁啊?”
陈晓梅开了门,还有一层防盗门。
她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