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接下来陆陆续续有顾客来了,江晴知顾不上他,可又担心他无聊。
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宜城里有什么好去处符合他这位公子哥的格调,江晴知索性叫他去对面街上的咖啡馆坐着,店里有各类书籍,可供打发时间。
起初林司遇不依,有几分委屈的说,“我就在这里,难道我还拿不出手吗?”
她好笑地劝抚道,“你就是太拿得出手了,才不能待这儿。店里来的多数都是熟客,你往这儿一坐,多引人注目啊。不出半天,指不定那些大叔大妈怎么编排我俩,那是金牌编剧都写不出的精彩桥段。”
林司遇只能依言,随她安排。
坐在咖啡馆望过去,能把江晴知的一举一动看得很清楚,她待人总是一副舒颜眉眼,偶有不悦的表情,但下一秒别人跟她说话,又会重展笑意。
他想起来分开的那段时间,几个发小说起对她的印象:那个姑娘总是眉眼弯弯,言笑晏晏的,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她。
每日的薄薄天光之际,樊蕙兰就开始做豆花,当日做当日售,今天摸不准情况,所以做的量不多,六点多就卖完打烊了。
江晴知锁好店里的门,就去咖啡馆找他。
他看着她从对面过来,穿过马路,踏着暮色走向自己。
黑色娃娃领连衣裙,小黄碎花点缀,头发侧向一边编了个麻花辫子,整个人甜美又有元气。
林司遇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你真没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是江晴知跟他确认的第三遍。
她在手机上搜了一遍宜城里稍微能衬得起他格调的餐厅,倒是有两家看着环境不错,评分挺高,江晴知打算选其中一家带他去。
林司遇瞥了一眼,“不去。”
真难伺候。
江晴知认真想了想,“既然你没什么想吃的,那我们回家?”
“好啊。”
计谋得逞。
林司遇早已萌生了去她家的想法,想看看她生活的环境,想知道她更多更多事情,关于过去,那些他未曾参与的过去。
不过这里离江晴知家的小区不远,她提议,“要不我们走回去?”
“都行。”
从店里走回去大概要二十分钟,不同于京市的繁华快节奏,宜城是一座烟火相随的普通小城,生活气息松弛感十足,路上行人的步伐永远都是不紧不慢的。
他们也跟着放慢了脚步,走在一条长长的绿荫路上。
路的两旁种满高大的杉树,树根被刷上了白漆,井然有序。
路上很多小摊贩,占卦,水果零食,孩童玩具,还有各类地摊衣服,甚至还有卖香烛纸钱的,这条路仿佛综合了人的一生。
有人在散步,有人在骑车,有人在跳广场舞,还有人在尘世烟火里相爱。
江晴知指着南边说,“那个方向是去我的中学。”
她的中学在这条路的第三个路口,拐出去再过两个红绿灯就能到。
这条路承载了所有青春的记忆,江晴知在这里走过许许多多个春夏秋冬。
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往左走是她家,往右走是体育公园。
江晴知带他回到小区楼下的超市,进去买了点水果。
他在门外接电话,路边有经过的女孩红着脸打量这个长相清俊的男人。
毕竟在这座城市里,遇见这么一个外形气质都顶尖的帅哥相当难得。
江晴知挑了好几样水果,她好像很爱吃水果,不怎么吃零食。
之前一起逛超市时,林司遇曾问要不要备点零食在家里,她说不用。
她正站在收银台前,准备结账。
林司遇挂了电话抬步进去,十分自然地从旁边的货架拿了盒套子,顿了一下,又拿一盒。
江晴知耳根子霎地就热了。
电梯在十二楼打开。
进门后,林司遇扫视了一圈她的家,普通三室两厅,比较传统的家居摆设,电视柜旁边放了张一家三口的合照,上面的小女孩才五六岁,软萌萌的煞是可爱。
林司遇仔细端详了一会。
旁边还摆了优秀教师的奖杯,是她爸爸的。
江晴知给他倒了杯水,把水果放入冰箱里,又拿了食材出来准备晚餐。
他虚倚在门口,静静看着。
她系着围裙在洗洗弄弄,手法十分娴熟。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去坐着吧。”
林司遇径直走了过来,“光吃不做,这怎么行。”
江晴知目光在洗手台上逡巡,“那你把菜心洗了吧。”
他依言把菜心挑摘一遍,再洗。
“洗好了。”
闻言,江晴知去检查,两眼一黑,菜叶子都近乎被他给摘光了,只剩下一小段细嫩的菜尖,那么大一把菜心,此时被他处理得只有一小抓。
她扶额道,“嗯…你做得很好。”
林司遇一笑,“那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不敢有了,江晴知担心等下要点外卖。
林司遇被送出厨房后,无所事事,干脆去她房间瞧瞧。
江晴知过去时,他正在看桌子上的照片,那张照片是她的高中毕业照,穿着校服,站在学校门口的大石头笑得很明媚,却透着无比纯粹的青春气息。
“傻里傻气的。”
江晴知将照片倒扣下来。
林司遇笑道,“挺好看的。”
他指着旁边的透明箱子,里面收纳了很多杂物,看上去都是些上学期间的相关物品。
他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江晴知点头说,“可以啊,不过你不能笑我哦。”
他打开了箱子,同时也把她的年少时光打开了。
首先看到的是明黄色奖状,从小学到高中的都有,班级,全级成绩排名,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有的已经陈旧得褪色泛白,有得依然崭新如初。
然后是一些学生时期的个人用品,水卡,饭卡,校园卡,学生证,江晴知用文件袋单独装起来,收拾得整齐有序。
还有个随身听,林司遇试图开机,想知道她当年都在听些什么,但年限太久,随身听已经完全失灵,他无奈放下。
最有意思的当属那一叠本子,有日记和同学录,厚厚的一摞,有本日记本,中间还夹了些绘画图。
方才她委婉地说,“那日记没什么好看的。”
或许人都会有隐私的一面,即便对方是自己深爱之人,仍然希望保留一丝空间,林司遇能充分理解,并尊重。
然而,他拿起那本日记本时,里面夹有张单页的纸,掉了下来,林司遇拾起,题目是几个醒目赫然的大字:幸福是什么?
他视线停留在那上面。
“幸福是周五晚上放学后,跳上爸爸的电车后座,靠着他的背回家;幸福也是周日下午回校前,喝上一碗妈妈炖了很久的老汤。”
短短两行字,他来回看了一遍又一遍,背诵如流。
如果有人现在问他幸福是什么,他会说,是此时此刻,她在做饭,他在回顾她曾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