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休息了一会,林司遇就送江晴知回家。
半个月不住的房子积了不少灰,江晴知一进门把行李放好,撸起袖子准备干活,该擦洗的擦洗,该清理的清理。
刚想动手时,被他一把拦住。
“你干嘛?”她问。
“我让人过来打扫,你今天坐飞机,回来还这么折腾,别累着了。”
江晴知翻了个白眼,说,“我随便打扫下就行了,很快的,而且地方也不大,不用叫人来那么麻烦。”
林司遇强硬道,“不行。”
不容置喙的语气。
有些生活用品要换新,趁着人来搞卫生的功夫,两人去了小区外的超市采购。
买完该买的,逛到零食区,林司遇问她要不要买点吃的。
江晴知摇头道,“现在我不爱吃零食了,喜欢吃水果蔬菜多点。”
林司遇目光欣慰,“好习惯。”
她是真不爱吃零食,上高中以来就没怎么碰了,小学那会就很爱吃,一天不吃都难受,也许这就是每个年龄阶段产生的变化。
经过小雨伞货架时,林司遇伸手坦然自若的拿了两盒,一回头,看见她耳根子有层薄红。
回到屋里,搞卫生的人已经离开了,屋子被打扫得很干净,连一些她平时想清洁但懒得清洁的角落,都清洁好了,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江晴知把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整理东西,从宜城带了些特产还有真空装的卤牛肉回来。
林司遇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收拾。
她挑了包茶叶给他,“你要试试这个高山茶吗?是我爸去茶园摘的,味道很清香,不过跟你平时喝的那些特供龙井比起来…”
他直接拿了过去,“好啊,我回去尝尝。”
江晴知一笑,“喝不惯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我从不勉强自己。”
收拾得有点热,江晴知把外套脱下了,里面穿的修身打底衫,显身材。
腰间突然被温热的手掌盖住,江晴知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了。”
又娇又嗔的语气。
他在耳边低喃的说,“想我了吗?”
声音富有颗粒感。
江晴知转过脸,直视着他,眼里透着真诚,不遮不掩,“想。”
林司遇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在一起。
漫天漫地都在摇晃着。
结束后,江晴知累得立马进浴室洗澡。
紧跟着,他也进来了。
这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还是他抱她出来的。
江晴知想好好休息,遂没让他留下来,洗过澡后就催他回家了。
半个月没见了,林司遇想跟她再多待一会,但她担心一会又要来,一秒钟也不让他多待。
林司遇不情不愿的回到家,脱外衣时里面掉出来个东西。
是个御守。
上面绣着平安开心。
手机里有她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大年初一那天去祈福,顺便选了个御守给你,要开心哦。
他看着那个御守很久,眉目间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然后放进钱夹里。
二月是一年中时间最短的月份,只有二十八天,过去得很快。
除了年后回来吃火锅那次,后面林司遇还带她出去过一次,那次是去了一家私人俱乐部。
俱乐部里面的人很多,男男女女都有。
林司遇一出场,那些人纷纷上来举茶奉迎,茶凉了倒掉重新再续,一茬一茬人坐了又起身离去,他都没有喝过一口。
江晴知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长腿交叠,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神色冷淡疏离,对面两个人貌似在跟他争取合作的机会,说了很多,他全程没出过声,只是偶尔点头会意。
谁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家世,财富,权势,能力,学历这些给他带来的优越感是浑然天成的。
此刻,他那骨子里的清傲并没有刻意去显示,单单坐在那儿不说话,就能让人深感为然。
很多时候,觉得离他很远又很近,远是他在物质上的极致富裕,跟她的差距是巨大鸿沟,在她学业,为工作烦恼时,他已经坐拥高位,俯瞰众生如蝼蚁。
近是她在那些耳鬓厮磨,相拥而眠的时刻,看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深情,那是喜欢一个人最真挚的表露。
江晴知曾见过他在深夜里,独自站在露台,像一尊雕塑,冰凉的月色洒在身上,背影孤寂落寞得一点生机也没有。
她轻轻走过去,无声的陪他站了很久。
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个本该在熟睡中的人在身后,星星点点的眼睛看着他,笑吟吟的朝他伸开手,“抱抱。”
那一刻他的心被直直击中。
她像哄小孩一样,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后背。
她自顾自的说,“你赚十万要多久?一分钟吧,那你知道普通人赚十万要多久吗,要一两年。但是你赚到十万,会有感觉吗会开心吗?不会的,因为你拥有无数个十万,倘若非要说有,也只会有0.1的开心,可你知道那些花两年才能赚到十万的人呢,他们能有一百分的开心。你看,这就是区别。”
“如果你想拥有一百分的开心,需要多少个十万?我想不管多少个十万都无法再有一百分的开心了。林司遇,这些年,你有痛快的开心过吗?”
然后她抱紧了他,一字一句说,“林司遇,我会努力让你开心的。”
那个晚上夜风静寂,他听见了自己心里无比清晰的声音。
有一个人,只想纯粹的让他开心。
当时她给他带来的感觉,这一生不会再有其他人能取代。
他的心啊,像积了冰块的湖面被暖阳照过来,慢慢融化。
对面的人讲完整个天衣无缝的项目计划,林司遇轻启薄唇,只说了两个字,“再说。”
那两人脸色一点儿没变,满脸堆着笑,又敬了茶才走开。
江晴知听不懂生意经,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看?”
他把玩着江晴知的手心,寡淡的说,“我从不替人抬轿。”
她看过去,他眼中暗蕴着阴鸷。
后面又来了几个人,看样子是跟他关系不错的,也有正在合作的项目,江晴知听见他淡淡回应几句对方的新方案,讲的话模棱两可,让人摸不准态度。
等人走了,她笑道,“真不懂你们这些做老板的,一句话能有几层意思,考人的阅读理解还是判断能力?”
林司遇淡笑不语,生意场上话只说三分,剩下七分留给人自行揣测。
江晴知顿了顿说,“我发现一个规律。”
他饶有兴致的看过去。
“叫你林总的,都是想谈合作,叫林少的,是共享情报资源,”她头偏了下,继续道,“叫林公子的嘛,都是来恭维混个熟脸的。”
林司遇点点头,说,“总结到位,适合来京跃当秘书。”
“我才不要,伴君如伴虎,”她打趣自己也打趣他,说,“像第一次见你那样,打翻水就被你轰走。要真是去给你当秘书,随时被你爆炒,我还是不去冒那个险了。”
别人是清炒员工,他是爆炒。
林司遇似笑非笑的说,“光是爆炒这么仁慈吗?不是屠满门了?”
江晴知怔了怔,屠满门?甚感耳熟。
一时半会却没想起来。
林司遇在剥橘子,她低头看手机看得入神,等他递过两瓣橘子过来,江晴知张开嘴,等着他喂。
这一幕落入旁人的目光中,都纷纷暗自猜测她的身份。
橘子甜极了,她吃完还想吃,伸手过去,林司遇直接喂到嘴边。
他不甚在意的问,“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下个月有个国际经济竞赛,主办方在对外招募翻译,但名额有限,京市内头筹的几家翻译公司的坐镇大奖都报名了,她也想去。
但江晴知一直在犹豫,对比那些前辈,自己的资历尚浅,做同传的机率不大,外国评委的陪同翻译倒是有可能。
但不管是什么角色,都是锻炼的机会,她想要这个机会。
江晴知跟他转达了自己的想法,林司遇敛回几分神色,神色认真的说,“你不去试试,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江晴知默了几秒,“我回去准备好报名资料。”
须臾,她盯着林司遇说,“你别在背后帮我,我想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上回他跟粱世滨交代的事,江晴知后来猜到了,当即她就让他不要插手她的工作。
过了会,项祈光喊林司遇过去打牌,他摆摆手说不去,要陪江晴知。
一时之间,屋里的人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但鉴于林司遇就坐在她身边,那些人很快又收回目光。
江晴知推了推他,“你去呗,我自己待会。”
他问她要不要玩,她摇头,说动脑子的事还是算了。
平时上班要动脑子的地方多了去了,现在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林司遇让侍应生拿了点茶点小食过来,又剥了两个橘子给她,然后才去牌桌。
她一个人坐了会,旁边的人并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林司遇带来的人,谁都不敢随意接近,她倒乐得清静。
倏地,牌桌传来一阵热烈的哄闹声,江晴知循声望去,不知玩的什么局,林司遇一人狠赢三家,项祈光和管东文像泄了皮的气球,尤其谭锴,满脸写着不服气。
他适时回过头,对上她的目光,冲她挑眉扬笑,像极了篮球场上打赢对手的少年,那笑意还带着几分炫耀。
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吗?她突然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