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南很快将目光移开，表情冷漠，权当他不存在。
苏启志胸口有些堵，叹了口气，声音沙哑。
“瑾南，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父亲，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叶倩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底一片愤然，咬了咬后槽牙。
“你确实不是个好父亲，甚至不配为人。”
“毕竟畜牲都知道护犊子，但你不会，你就可着自己的孩子欺负，打压。”
“别以为南南醒了，你说几句好话就能博得原谅。”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和南南绝对不可能原谅你。”
“你赶紧给我滚！”
苏启志脸色难看，但没有辩驳，默默地垂下眼眸。
他始终没有挪开步子离开，而是一副认骂的姿态。
叶倩见他不走，冷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继续握住女儿的手。
“南南，我也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都怪我，要不是我那么冲动，那畜生就不会有机可乘，你也不会......”
苏瑾南闭了闭眼，只觉得一阵头疼，虚弱地开口。
“妈，我现在不想聊这个。”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追究到底谁对谁错。
再恨苏启志，她作为女儿也没法大义灭亲。
叶倩赶紧点头答应，“好好好，我不说了。”
苏瑾南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江年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名字，叶倩脸色刷地变冷，眼底迅速泛起凌人的寒意。
“南南，你放心，那畜生在车祸中当场死了。”
“那畜生真是好狠的心，自己死就算了，居然还想拉着你一起，不过现在死了也活该......”
她的声音里满是气愤和怨气，还有一丝奇怪情绪。
苏瑾南瞳孔微微一颤，蹙了蹙眉，但很快归于平静，什么话都没有说。
看来江年跟前世一样的结局，都是死于车祸。
苏启志眼含痛色，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开口。
“景年确实罪大恶极，他死不足惜。”
“我生平最后悔的就是养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他语气里流露出一抹痛惜。
“好在车祸发生时，他还残存了一点点良知，将大部分的伤害都承接了到他自己身上......”
苏景年在即将撞上帕加尼的那一瞬，猛打方向盘，用驾驶位的那一侧挡住了所有伤害。
以至于他在遭到猛烈撞击后当场死亡，胸口被金属贯穿，鲜血喷涌而出。
苏启志深吸了一口气，“瑾南，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给他开脱。”
“他确实该死，这没什么好辩解的，他就算不在车祸中死去，我也会打死他。”
“但他在最后一刻的本能说明他并不想你死，我想你知道真相后会好受些。”
叶倩难得没有呛声，眼角泛着泪光，将脸侧到一边，让人看不清情绪。
她恨死江年那畜生，居然害她的女儿命悬一线。
可人非草木，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肢体残破地死去，她难免有一丝伤感。
苏瑾南沉默了片刻，扯了扯嘴角，“我会好受点？”
“董事长，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所有的苦难都是你和他带来的？”
“他稍微良心发现，没送我去见阎王，我就该感恩戴德吗？”
苏启志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慌乱地解释，“瑾南，我不是这意思。”
“我只是希望......”
“够了，董事长，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也没有力气跟你争吵。”
“请你离开我的病房！”说着说着，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叶倩神色紧张，轻抚着她的后背，“南南，你别激动，我现在就赶他走。”
说完，她扭头怒瞪着苏启志，“你赶紧离开这里，我和南南都不欢迎你！”
“你赶紧滚啊！”
苏启志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唇瓣颤抖着，“......”
“你聋了吗？是不是还嫌害我女儿不够？”
“行，我先离开。”苏启志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落寞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自始至终，苏瑾南都没有看他一眼。
病房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苏瑾南捂着胸口，平复好气息，“妈，车祸中另一辆车里坐的是厉乾川吗？”
叶倩面露难色，轻咬着下唇，“......”
“妈，我想知道真相，你不要隐瞒，更不要骗我。”
叶倩叹了口气，“嗯，那车里确实是乾川。”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苏进南一眨不眨地望着母亲。
她害怕听到噩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更是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叶倩看出了她的紧张，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别怕，乾川还活着。”
“那孩子命大，坠湖后，在身负重伤，血流不止的情况下游到了岸边。”
“只是他在上岸后，由于失血过多，身体扛不住，晕在了岸边。
“好在救援人员找到他，及时送到了医院。”
苏瑾南紧蹙着眉心，“那他有缺胳膊少腿吗？”
叶倩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全须全尾的，你放心。”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叶倩有些欲言又止，随即又叹了口气。
“他伤到了脑袋，动了手术，如今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苏瑾南心脏猛地一颤，“他也昏迷了？”
叶倩赶紧安慰道：“南南，你不要太自责。”
“乾川那孩子是极有福气的人，肯定会好起来的。”
“妈，我现在想去看看他。”
苏瑾南挣扎着想要下床，但身体太虚弱，一有大动作就呼吸急促。
叶倩按住了她，“南南，这事不急。”
“你现在才刚醒，身体太虚弱了，还是先休养几天吧。”
“妈~”
苏瑾南望着母亲，眼泪从眼窝里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扑簌簌地滴落下来。
叶倩急了，用手给她擦眼泪，“怎么突然哭了？”
“南南不哭，不哭，不哭。”
苏瑾南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很快模糊了她的眼睛，“呜呜呜~”
叶倩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脸，目光温柔而复杂，继续轻声劝慰。
“南南，乾川现在生命体征很平稳，只是暂时醒不来。”
“你不要太难过，等身体恢复了些，我再陪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苏瑾南没有回应，躺在床上，眼泪不断滴落在枕头上，很快湿了一片。
叶倩看着难过的女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恨不得自己去替女儿承受这份痛楚。
她犹豫了片刻，缓缓问道：“南南，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乾川？”
“其实乾川是个好孩子。”
“虽然犯了错，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舍了命救你，这点很难得。”
苏瑾南摇了摇头，喉咙被哽住，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