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大臣们的意思就很明确,如若皇上执意要弟夺兄妻,违背人伦,他们就一头撞死在大和殿。
为此皇上与大臣们僵持了半年之久,最后慈安太后出面周旋,大臣们才让了一步,而萧夺也被迫让了一步:
纳徐玉宁入宫可以,但只能给个低位分。
于是当时萧夺只好给徐玉宁封了个正七品美人。
慈安太后旧事重提,萧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猝然起身,冷着脸道:“此事,朕心意已决!母后不必再劝!”
慈安太后起身,看着他的背影,警告之意明显:“皇帝!”
可萧夺头也不回,竟直接拂袖离去!
慈安太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猛地伸手拍了一下桌面,怒道:
“如今江南大乱,朝中才刚拿了个左瑜,内忧外患的,他又要生出这等风波来?与大臣们对着干?他以为太和殿的龙椅,是那么好坐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慈安太后深谋远虑,没有错;可皇上……
桂嬷嬷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忙伸手顺着她的背,也叹了一口气:“您莫生气!皇上年轻气盛,性子未免急了些。”
如今皇上身上帝王之气愈重,有些事,他已经不大会听慈安太后的了。
而且,他也不愿再被臣子掣肘!
当这个皇帝,左右受制,那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皇上要封徐玉宁为贵妃,这事暂时还没有从寿安宫流传出去,众嫔妃只知道那日皇上去了寿安宫,与慈安太后吵了架。
但因何事吵架,桂嬷嬷稍微“透”了一点风声,说是慈安太后身子是沐太医瞧好的,想让皇上将沐太医放了,皇上不同意,因此才发生了口角,不碍事。
而提议封徐玉宁为贵妃的事,也不是这会儿能急得来的,至少要等到江南事态平稳之后,于是暗地里皇上就这么跟慈安太后先僵着。
此事徐玉宁本人更是一点也不知情,只因这日听到皇上下旨同意羿哥儿袭爵的消息,就已令她欣喜若狂了。
加上近来怀了身孕,如今她全副身心,都在放在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了。
“康福禄,去永宁宫。”
萧夺从寿安宫出来,微微收敛了一下神色,抬脚去了永宁宫。
“皇上驾到——!”
徐玉宁刚听到外面传来康公公通传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只大手就从她侧边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手里还未做好的小衣抽走了!
“欸……”
徐玉宁心一急,一站起身就伸手要去抢回来,可萧夺身量比她高,她扑过来时,他手往上一抬,徐玉宁手就够不着了,反而是扑了他一个满怀。
温香软玉投怀送抱,萧夺嘴角微微一勾,拿着小衣的手一边抬高,另一手稳稳扶住她的腰,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在绣什么这么入神?连朕来了都不知道!”
徐玉宁只抓住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那件小衣:“你快还给臣妾!”
“哼,”萧夺手指摩挲着那一方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绵软绸缎,冷哼一声,低头看着徐玉宁,“不还!”
“皇上!”
他说完,伸手将那小衣一把塞进了衣襟里藏了起来,手指抬起徐玉宁的下巴,嘴边含着促狭的笑意:“想要可以,拿东西来跟朕换。”
徐玉宁朝他眨了眨眼睛:请皇上明示。
萧夺一把扯下腰间的香囊:“朕的香囊旧了!”
“臣妾再给皇上绣一个?”徐玉宁抿嘴一笑,“那,皇上可以先把东西还给臣妾吗?就差几针了。”
萧夺伸手将那小衣掏出来,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奇道:“你这绣的什么玩意?奇形怪状的。”
只见那小小的一方蓝色绸缎上,绣了几朵精致的小花,形状打开来像一个长筒,下方露出四个小窟窿。
他话刚说完,那只窝在榻上的狸奴忽然跳下来,圆乎乎的脑袋挨着他的龙靴蹭了蹭:“喵!”
萧夺低头,就看到一件绣着连钱纹的小衣,正穿在狸奴的身上!
那金丝绣的金闪闪的“铜钱”,似印在了狸奴的身上,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
萧夺眼前一黑,顿时咬了咬牙:“徐、玉、宁!”
搞半天,他是在跟一只狸奴争风吃醋?!
徐玉宁没忍住,捂着肚子嗤嗤地笑了起来。
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就打算给肚中的孩子做几件小衣,这两天先拿这只狸奴练手呢。
哪知萧夺今日一过来,就闹了这么个笑话。
“再笑,朕砍了你脑袋!”
萧夺气呼呼地将手里的小衣往榻上一丢,伸手就掐了一下徐玉宁的脸。
徐玉宁抓住他做乱的手,微微抬了抬下巴:“皇上,才舍不得砍臣妾的脑袋!”
“哼!”
数日不见他,徐玉宁此刻看到他,想起那日得知自己怀孕时,想与他分享这份喜悦的心情,此刻心中有好些话就要脱口而出。
可是想了想,还是暂时先按下了这个念头。
只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软软的:“皇上不要生臣妾的气了好不好?臣妾正在准备一个很重要的礼物,要送给皇上!”
萧夺脸臭臭的:“你就会哄朕!”
徐玉宁伸出三根手指头,正色道:“臣妾发誓,绝对没有哄骗皇上!”
好端端的,发什么誓?
萧夺忙将她三根手指头给按了回去,瞪了她一眼:“好,朕等着!若是……哼哼!”
屋里烧着地龙,还燃着炭盆,两人窝在榻上,身上盖着锦被,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你一言,我一语,彼此轻声细语地说着一些闲话,倒生出一点情意绵绵的感觉来。
“玉宁,你说呢?”
久久没听到徐玉宁应答,萧夺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徐玉宁头一歪,不知何时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萧夺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蛋,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懒虫!”
他可是专门推了手头的政务,来永宁宫陪她的,没想到她倒是睡得香。
康公公在门外犹豫了半天,直到听到里头没了说话的声音,才敢进来禀告:“皇上,有江南发来的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