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突然出现在客栈的那些人，是接手客栈的吧？我竟然天真的以为，他们是来接替你们的。我是真的以为我可以由高官厚禄的，最少也能衣锦还乡。”
掌柜的艰难的抬头，看着伫立眼前的人。以前觉得是他在仰望自己，如今自己居然躺在他的脚下，何其讽刺。
“你太天真了！当你被选中送来这边的时候，你就注定了只有两种结局：傀儡蛊和死。你我并无区别。”老秦却并没有洋洋得意，他并没有赢了谁，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有!你比我通透！”
“但结局并没有不同，或许我的结局会比你更凄惨！”
“最...最起码....你...你还活....活....”掌柜终究还是没能把话说完，就彻底咽气了。他的双眼并没有闭上，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对人世间的不舍。
老秦伸手合上了掌柜的双眼，“活着还不如死了！”
看着满屋子的尸体，老秦内心一片平静，所有的山呼海啸都已经过去了。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又有什么资格去怜悯别人？
多廉价的生命啊！
“想活着嘛？”台阶上，一男一女渐渐清晰。
“果然是你们！”老青看见来人，一点也不惊讶。这里的客栈，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人。那些偶尔来的三三两两的旅人，只不过是那些人安排过来安抚这里的人而已。
所以，昨日在客栈里看到他们俩时，他就猜到他们是冲着这里来的。或者说是冲着这里的东西来的。
“看来前不久从这里取走的东西，是用在了你们的人身上了！”
戚大少牵着林小鱼走到桌前，两人旁若无人的坐下。
“看来我们还真找对人了，不枉我们走遍了冰城。老千岁，最近还康健嘛？”
老秦眼里的震惊与慌乱一闪而过，即刻又换上了云淡风轻。“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守护者，老千岁老万岁，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接触到的。”
“守护者！”戚大少对于老秦苍白的辩解丝毫不在意，只是把玩着林小鱼的披风一角，随即皱眉。“怎么弄脏了？”
“夫君，都说了给我用太大太长了，拖地呢，自然就脏了。”林小鱼娇嗔。
“为夫的错！回去就让裁缝改了！”
“夫君，我们在聊老秦和他脑袋里的傀儡蛊！”娇笑声如黄莺般清脆，在小小的地下室回荡，很空灵，很好听。
只是老秦的脸色苍白了几分，能活着自然不想死。他记得他们的第一句话是‘想活着吗？’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有解蛊之法？
“你们...你们....”
“我们——”戚大少不着急，也不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老秦。反正着急的不是他们。
“你们刚刚说‘想活着嘛？’是什么意思？”为了活着，为了不当别人的傀儡，这点委屈算什么？没什么好说不出口的。
“可是你不认识老千岁怎么办呢？我们只对老千岁的老熟人感兴趣。”戚大少双腿交叠，上面的腿，还晃荡了几下。特别悠闲。
“你们是谁？为什么你们知道老千岁，知道傀儡蛊？难道....”
戚氏王朝有一支圣上护卫队，但是这支队伍从不示于人前，除了圣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十六年前宫变，韦贵妃抱着昏迷的圣上，一把火烧了皇宫，双双丧生火海。韦贵妃在死前，盗取了护卫队的令牌，让护卫队护送当时年仅三岁的戚震天逃离皇宫。
但是当时的韦氏已经带着军队杀到了皇宫，护卫队个个身手了得，但是也架不住韦氏人多。何况他们还要护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最终整个护卫队拼尽全力，厮杀出一条生路，让首领带着戚震天成功逃脱。
宫变一个月后，护卫队首领带着三岁的戚震天投诚韦氏王朝，留在了新皇身边。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一路高升，直至后来力压王爷。
正当新皇战战兢兢于他的势力之时，他却一封奏折，愿意用一身的战绩、功劳和军权，换京郊的一处院子，退出朝堂荣养。
新皇求之不得，想也不想便准了。为了彰显仁义和知恩图报，新皇以万岁之名封他千岁之尊。从此，荣养近郊的他，便得了个老千岁的称号。
而徐丞相，也是在这个阶段，新皇为了抗衡王爷，培植起来的新势力。
但是，知道老千岁的人并不多，请辞后的他很少出现人前。渐渐的，大家也就淡忘了。
知道傀儡蛊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知道老千岁的人，却不多。看着眼前的两人，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男子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而老千岁销声匿迹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几岁的奶娃娃，又怎么会知道老千岁呢？
除非......
“你们是前护卫队的后人？亦或者是戚氏王朝遗孤？”
想到某种可能，老秦瞪大眼睛，随后又迅速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混迹多年，他太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
“你猜的没错，我是！当年的戚震天并没有死，而我就是！”戚震天并没有错过老秦的情绪变化，他是老千岁手里的老人了，值得他用傀儡蛊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当年护卫队首领将真正的戚震天安顿好后，便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和戚震天又几分相似的小孩，入宫投诚去了。
从此，戚震天便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
没日没夜的练功，没日没夜的国论、策略、天下时事...... 瞌睡、出错、不出色，随便任何一个理由，便是一顿鞭子。
渐渐的，他不再惧怕鞭子了，哪怕皮开肉绽，他也不哭不叫。
他们换成针刺！刚开始是逮哪儿刺哪儿，然后便是专挑最痛的地方、然后是穴位，最后是手指头。
怎么熬过那几年的？他忘记了！他只记得，每次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躯时，他脑海里总能出现护卫队拼死护他离开，一个一个倒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