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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能不能不要这么凶 > 第126章 拥有哭泣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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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错,要是我这么对小羊,他肯定要跟我翻脸。有些父母……不能称之为父母,虽然都是第一次当父母,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对儿女这么刻薄的理由,他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和贺阿婆说过了,贺祺然晚上就跟着高女士一起回了山阳市,被高女士按着住在了为他准备的房间里。

贺祺然坐在床上给阿婆打过电话,阿婆唠唠叨叨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被袁阿姨抢了过去,好不容易把长辈们都安抚了,贺祺然坐在床上,他托着下巴,沉思着。

贺祺然想着高女士宽慰的话,神情严肃,他抱紧了怀里的小枕头,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往段清扬的房间走。

出门却刚好碰见了段爹。

因为高女士是临时起意接贺祺然回家的,贺祺然也再三强调过,段爹在他不会觉得不舒服,段爹今晚才免遭流放的命运。

段爹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因为气质优越,手上明明拿着装着白开水的玻璃杯,却像是站在觥光交错的酒会里,手上拿着红酒杯那样优雅。

段爹见到贺祺然也颇感意外,但他对贺祺然很有好感——冲着他是不孝子唯一带回来的朋友。

段爹对着贺祺然点点头,对贺祺然手上抱着的小枕头视而不见,神情平静得出奇:“出来喝水吗?”

贺祺然:“……对,我出来喝口水,有点渴了。”

段爹了然,他自然地拿了个玻璃杯,装了小半杯水递给贺祺然,语气宽容平静:“睡不着吗?妍妍和我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家事,只是妍妍义愤填膺,忍不住和我多说了几句。”

贺祺然乖乖接过段爹递过来的水,却没有喝。他乖乖地垂着眼,双手捧着玻璃杯,像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没关系,我并不在意。……段叔叔,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段爹示意他去吧台那儿:“坐着说吧,我给你调杯果汁,别看我这样,我很擅长调酒的……不过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妍妍知道了会骂我。”

贺祺然跟着段爹,在吧台坐下来。段爹绕到吧台后,翻找了一番,期间还不忘问贺祺然:“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直接问就好,想喝点什么?喝完要去睡觉,不过要是睡不着,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和妍妍的恋爱经历,就当我听了你家事的补偿。”

贺祺然发现段爹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肃,甚至有些过分温和,一点都没有大老板的架子,虽然把他当做晚辈看待,但聊天的时候,确实是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来说话。

这就是段清扬的家庭吗,有点羡慕。贺祺然垂眸,没有再拐弯抹角:“不用太复杂,我喝什么都可以……您认识贺胥吗?”

直呼其名啊,看起来关系比想象中还差。段爹这么想,却没有多说,也没有说教,只是点点头:“不算太熟悉,但都在山阳市做生意,公司涉及的业务种类繁杂,贺总的公司也是,所以总是会遇到的。我和他相处不多,有时候是竞争对手,有时候是合作伙伴。”

贺祺然依旧没有抬头,他喝了一口水,轻轻放下玻璃杯:“他是个好老板吗?”

段爹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减了一点冰块,点了点头:“他的公司在山阳市备受好评,不少员工都评价他是个想着员工的好老板。给,橙汁,想了想还是做最基础的好了,喝完就睡觉去吧。”

“这就够了。”贺祺然接过段爹递过来的橙汁,自嘲地笑了笑,“他也不算太失败。”

段爹没说话。他抬起头,看到墙角那个狗狗祟祟的身影,忍不住挑眉:“哟,墙角是谁?怎么在家都这么有偷感?过来,要喝点什么吗?”

贺祺然猛的回头,段清扬自知露馅,老老实实站了出来,对着贺祺然笑笑:“我本来是打算出来喝水的。”

可是他房间里明明有水壶……啊,原来我的房间里也有水壶。贺祺然回过头看段爹,段爹笑而不语。贺祺然眨眨眼,领了段爹的好意,也没揭穿段清扬的谎言。

段清扬轻咳一声,厚着脸皮凑上来,吐槽段爹:“就倒个果汁,还说什么调酒技术很好,说谎不打草稿。”

段爹戳破他的想法:“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给你调酒的,你要真喝了酒,妍妍会杀了我。”

段清扬嘟囔:“等着,我成年那天我一定要去酒吧买醉。”

贺祺然扯他:“喝酒不好。”

段清扬顺从改口:“我一定要去超市买点罐装啤酒。”

段爹:“……你这个落差有点太大了,你成年那天,我亲自给你调酒。”

段清扬不管他,理直气壮要了一杯橙汁,等到段爹任劳任怨地递给他一杯橙汁,段清扬就开始赶人了:“好了,跪安吧。”

段爹皮笑肉不笑,他点开手机的录音界面,温柔开口:“来,儿子,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段清扬屈辱认怂:“我是说我和小贺有话要说,时间不早了,您先去休息,毕竟您勤勤恳恳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啊!在您不在的时候,我会好好保护妈妈的!”

段爹满脸黑线地点了删除:“你少上点网,回头妍妍把你手机没收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段爹的眼神落在了有些拘谨的贺祺然身上,他叹气,出言安慰:“不必给自己那么大的负担,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爸,他确实不该说那些话,无论站在哪个立场,他都不该这么说你,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贺祺然怔怔抬头,段爹抬手按了一下他的头,轻轻揉了一把,想要温柔一点,但是语气有些生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段清扬啧了一声:“装。”

贺祺然回过神来,在段清扬腰间掐了一把,他仰起头对段爹乖乖地笑:“谢谢段叔叔,我不觉得自己有错,让您为我费心了。”

段爹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最后感叹:“怪不得妍妍总想收你当干儿子,你真的不考虑吗?家产你和段小羊一人一半好了。”

段清扬:“能不能不要想着翘墙角。”早年间高女士生他的时候伤了身体,从那以后段爹就结扎了,段清扬自然不会提让他们再生一个这种浑话。

撬墙角?段爹挑眉,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总不可能段清扬也想收贺祺然做儿子吧?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想当同龄人的爸爸,这点段爹一清二楚,但段爹能察觉到,段清扬对贺祺然并没有这种幼稚的想法。

那怎么来的“撬墙角”一说?

段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段清扬不耐烦地赶走了段爹,威胁他再不走就叫妈妈。

段清扬洋洋得意:“招数不在新,而在于管用。”

贺祺然好笑地看着他,最后也什么都没说,捧着果汁看他赶走了段爹,等到段清扬坐下,他才轻声开口:“我本来是打算去找你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段清扬和贺祺然的房间离得有些远,要走过客厅才能到,于是贺祺然中道崩殂,被段爹拦下来了。

段清扬了然地点点头,绝口不提自己是想偷偷摸摸去看一眼贺祺然,这才出门看见他们在吧台这块坐着。

段清扬只是问:“然然想和我说什么吗?我爸回去了,现在只有我俩,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贺祺然凝视他,有些无语,“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模棱两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今天晚上跟你告白。”

贺祺然一顿,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段清扬却好像无知无觉,他娇羞地捂着脸,和贺祺然开玩笑:“真的吗?然然真的打算和我告白吗?这可怎么办,我要不然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毕竟我要保护然然的梦想啊!”

贺祺然:“……闭嘴,我不想和你说了,我回去睡觉了。”

段清扬:“诶?不要啊!我错了然然!”

最后还是在段清扬坚持不懈的攻略下,贺祺然勉为其难地坐回了原位。

“是……关于贺胥的事。”贺祺然很少叫他爸爸,总是老贺贺胥混着叫,他今天刚被贺胥毫无理由地训斥过,心里很不爽,决定叫他的名字。

段清扬喝了一口橙汁,昂了一声,示意贺祺然自己在听。

段清扬这么不在意的模样,反而让贺祺然轻松了不少:“我原以为他说什么话我都不会在意的,毕竟我也知道怎么往他的痛处戳,可是……我还是会觉得很恶心。”

段清扬眼神一沉,却耐着性子安慰贺祺然:“恶心就对了,我也觉得你爸……贺胥说的那些话很恶心,就算对陌生人,也不会有人上来就是这么一顿责骂吧?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贺祺然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我觉得恶心,只是因为他这个人,他出现的时候,我只觉得恶心,其他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对贺祺然来说,现在的贺胥很恶心。他真的爱贺祺然吗?也不见得。贺祺然想,只是贺胥和祁小姐分开后,后知后觉发现有个孩子曾经毫无保留地对他释放爱意,仅仅是因为他们血脉相连。他只是把孩子当做一个物件,而不是亲人。这点从贺胥对贺祺然和贺沅沅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对贺沅沅时,他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连半个不字都舍不得说出口,但对贺祺然,只要不顺着他的心意,贺胥就很容易暴躁,就会对贺祺然恶言相向,甚至不管周围站着谁。这不是爱,是掌控。贺祺然甚至怀疑,贺胥当年对尹璇毫无保留地倾诉过去,告诉尹璇他对贺祺然充满愧疚,也是算准了尹璇心肠好,会对着贺祺然心软,所以借此机会让尹璇也可怜自己。

这种黑暗的想法就不用告诉段清扬了,他喝个橙汁喝出了干杯的气势。他将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接着问段清扬:“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和贺胥一起吃团圆饭吗?”

段清扬摇头:“然然,我说了,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今晚太晚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了,你也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好了。”

段清扬未必是真的不好奇,但是他知道贺祺然心情不好,没必要再提起那些前尘往事,惹得他伤心。

贺祺然自顾自说了下去:“因为他在曾经有一年,在所有人面前扇了我一巴掌。”

——“贺胥,你干什么!”

“大哥!你打小然干什么!孩子还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你有毛病吧贺胥,打自己的儿子算什么本事?你跟我出来单挑啊!”

“老大!你太过分了!然然,我们走,阿婆带你回家。贺胥,你今年也别回来了,晦气。”

“小然……疼不疼?姐姐帮你吹一吹,等姐姐长大了,姐姐帮你报仇。”

“……我,我没想过要打他的。”

“可是你已经打了,大哥,你做错了。”

段清扬刹那间握紧了拳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祺然,他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不哭不闹,好像一尊精致但毫无生气的瓷器,一碰就会碎。

“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还在笑,语气甚至很轻松,“最后阿婆帮我打回去了,她足足扇了贺胥三个巴掌,贺胥根本不敢还手。小姑姑和小叔叔路过的时候也踹了他两脚,也算是帮我报仇了。所以我早就不恨了,也不在意了,但是和他出现在一个空间还是很膈应,为了家族和睦,餐桌上的气氛不要太僵硬,我决定不再出现。”

段清扬忍不住上前,轻轻牵起了贺祺然的手。他的手冰凉,但贺祺然的手比他还要凉。段清扬不言不语,他只是看着贺祺然。

贺祺然先前还挂着笑,见段清扬不言不语,他张了张嘴,最后抿了抿唇,没再笑。

“不要笑了,”段清扬的声音很轻,落在贺祺然耳边,像是一场梦,又像是在对那个无助地站在一片混乱之中,还要对所有人扯起一个笑的小贺祺然说,“你可以不用笑的,想哭就哭吧,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