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确认继位后,云竹一直待在浮云宫忙着登基大典的详细事宜。
陆楚楚第一次乘飞艇,她紧张的看着那个庞然大物缓缓降落,下面喷出白气。
那强烈的风拉扯着她额前的碎发,陆楚楚伸出手挡住眼睛。
等到落稳之后,舱门打开,接待的婢女福身行礼。
“楚嫔娘娘虔清康安。”
丹谷扶着陆楚楚走上飞艇,内里铺着绣着大朵大朵牡丹花的毯子,坐垫上坠着金丝流苏。
婢女恭敬的说道:“请娘娘坐好,飞艇要起飞了。”
说罢,那婢女在操作面板上点了几下,设置好起飞口令。
飞艇便震荡着缓缓升起,逐渐加速。
陆楚楚第一次坐,紧张的抓住身侧的扶手。
下面的街市邻里愈来愈小,都城的街道纵横交错,宛如血管一样,编织起庞大的都城命脉。
丹谷小声说道:“小姐,我害怕。”
楚楚抿了抿嘴说道:“我也怕。”
不一会,飞艇在浮云宫门口宽敞的停机坪落下。
面前便是浮云宫气势森严的宫门,两侧有重兵把守。
陆楚楚走上前去,拿出令牌亮给守卫:“我要面见皇上。”
这令牌正是前几日高然拿来的,通身是金子铸成,上面刻着楚楚的名字和位份。
陆楚楚寻思着,正好试试好用与否。
守卫原地立正,声音洪亮的喊道:“见过楚嫔娘娘。”
陆楚楚将手中的令牌转了个圈收入袖中,好使的很。
“嗯。”
她故作高深的点点头,理直气壮的走了进去,丹谷低着头紧跟着楚楚身后。
浮云宫内里建的恢宏气派,金瓦红墙,绿树相映。
“小姐,我们来宫里作甚么?”
陆楚楚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方才在街边看到些流民,似乎身患重病,此事得跟皇上知会一声。”
想起那些皮肤溃烂,瘦如枯柴的人,陆楚楚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迎面高然急匆匆的走来,他弓起身子行礼:“见过楚嫔娘娘。”
陆楚楚正愁不知去哪里寻云竹,便拦下他问道:“您这是去哪?”
高然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皇上正在发火呢,过两日便是登基大典,可礼部的人竟然公然抗旨,不听宣召不肯入宫。”
“皇上现在在哪里?”
“在香墨殿,娘娘您还是先别去了。”
高然也是好心规劝,陆楚楚点点头说道:“知晓了,但是我也有要紧事,所以还是劳烦高总管带路。”
眼见着陆楚楚铁了心,高然只好带她去香墨殿。
路上楚楚对高然说道:“礼部抗旨不遵这件事,高总管万万不可再对其他人提起了。”
在这宫里多年,高然自是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如今也是急昏了头,想着陆楚楚兴许能有什么主意。
楚楚好言相劝,高然心里也清楚她是好意。
他停下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多谢楚嫔娘娘提点,老奴这张嘴是该打。”
香墨殿门口。
高然高声喊道:“楚嫔娘娘到——”
“进来罢。”
听到许可,陆楚楚才不慌不忙的走进去。
里面陈设着整面墙的书架,桌案更是比一人臂展还要长。
角落里摆着上好的根雕,宛若展翅欲飞的鸿雁,栩栩如生。
转过屏风,陆楚楚才看到眼前的男人。
一身明黄龙袍,身段颀长,发丝轻轻垂落在宣纸上。
云竹正伏案写着什么,陆楚楚行礼道:“参见皇上。”
短短四个字,陆楚楚却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万千沟壑。
再也不是二王府的云竹,而是东瓷国的皇上。
几日未见,男人眉眼间的温和悉数退去,变得凌厉不可亵渎。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教人不敢靠近。
云竹抬起头,揉了揉眉间,疲惫的问道:“什么事?”
似乎只有在见到陆楚楚的时候,才能稍微喘口气,显露出些微的脆弱。
若是叫那些个大臣看见,只怕是又要上奏说些什么禅位于三王爷的话。
“臣妾今日在都城中见到涌进了一些流民,各个身体枯槁,皮肤溃烂,不知患了什么病。”
“什么?”
云竹突然停下手中的笔,在旁侧的奏折里翻找。
突然从中拿出一本奏折,打开扫了几眼。
抬起头问道:“可是皮肤溃烂,旧皮挂在新皮上?”
陆楚楚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形,压下喉头泛起的恶心点点头。
她试探的问道:“可是会传染?”
云竹摇摇头说道:“不传染,这是父皇未曾处理完的一个案子。
陆氏的能源生产排出的污水含有重金属,周围村子的村民喝了便会产生脱发,皮肤溃烂等症状。”
只是还没等到陆斐写好汇报奏折,便发生了如此变故。
这桩案子便暂时成为了积案。
陆楚楚问道:“现如今流民涌入都城,只怕会引起骚乱。”
“朕知道了。”
云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麻烦事又添上一桩。
陆楚楚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方才臣妾来时,听高然说礼部尚书不肯应召入宫。”
云竹神色一凛,厉声说道:“这种事也能说出去,朕看高然是不想活了!”
陆楚楚摇摇头说道:“问题不在此,登基大典在即,如何让礼部尚书应下此事才是重中之重。”
“你有什么主意?”
陆楚楚说道:“方法有三。
其一,抓其一家老小胁迫其参加登基大典。
其二,与其分析利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直至说服其参加登基大典。
其三,挑衅他。”
前两个主意虽算不上好,但起码还在理。
其三一出,云竹便沉下脸:“胡闹。”
陆楚楚镇定的说道:“不是一般的挑衅,而是激他与您对赌。
若是您胜,他便老老实实参加登基大典。
若是他胜,便同意他提出的要求。”
“你可知他的要求是什么?”
云竹将手背在身后,从桌案后走出来:“他要朕禅位与三王爷。”
楚楚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只要您胜不就好了。”
云竹走到陆楚楚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运气这物什本就是随机的,若是有个万一,你让朕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