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辞从未料到此番,心中不免一怔。
她刚想开口再询问起此事,却听得面前的女人又说道。
“兴许是我瞧错了。毕竟,商家人不能进这方秘境。”
“为何?”
女人蓝色眸子扫过地上的人,开口道:“我定下的规矩。”
江千辞对上她那双蓝色的眸子,她看得出,面前的女人那双蓝瞳,与其她商家人都不同。
那是更为深邃的蓝,像是藏着世间所有的浩瀚无垠,深邃广袤。
“前辈,刚刚那个小姑娘是……您?”
女人思索片刻,回道:“算是心魔吧。”
算是?江千辞不解其意,只得默认眼前的女人和那小孩儿是同一个人。
“前辈,”江千辞缓缓起身:“您为何,不出去?”
女人轻笑一声,挥手便划出一道幽蓝的水椅,轻稳坐在上面,左腿搭在右腿上。
“我若是出得去,你还能在这儿瞧得见我?”
这等修为都出不去?那自己又如何......想到此处,江千辞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女人饶有趣味的看着江千辞的表情,手抵上下巴打量着她。
“但是你来了,兴许我就能出去了。”
江千辞疑惑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女人半阖着眸子,幽幽开口道:“我先前之所以出不去,是因为没有肉身,但现在......”
江千辞闻言,眉头蹙起,警惕心再次涌起,身子不免后退一步,手已经按在碧月的剑柄上。
这女人,要夺舍自己的肉身?
四道水流顿时窜出,是女人的术法。
江千辞猛地拔出碧月,极快的冲向坐着的女人。
碧月剑尖直抵女人咽喉,却在即将碰触的瞬间,猛地被弹开。
水流缠上江千辞的四肢,将人禁锢的动弹不得。
“如此直白的剑法,谁教你的?”女人语中尽是轻蔑。
她手指勾起江千辞的鬓边散落的发丝,“这个年纪,能有如此修为,难得可贵,只是这身法,却一言难尽。”
“前辈,晚辈有必须出去的理由。若前辈执意夺舍我的肉身,我定然不会如前辈所愿。”
江千辞目露凶色,只是这眼神映在那双幽蓝的瞳中,像极了小孩子不服输的样子。
蓝瞳闪过她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一白一绿。
女人挑着眉头,问道:“你是星月宫的人?”
“不是。”
女人取下那只翠绿镯子,拿在手上把玩着,“那这镯子,怎会落到你手上?”
“捡的。”江千辞的语气显得稍有些烦躁,此刻也顾不得尊老,毕竟刚刚也没有爱幼。
以她的修为,是敌不过面前的女人。可这人要是强行夺舍她的肉身,那她大可鱼死网破。
“她已经不在了么……”
女人看着手中的镯子,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
这镯子是她友人孩子的满月酒宴上,赠那小娃娃的。
半晌,女人又开口问道:“你既不是商家人,也不是星月宫人,那你何门何派?”
江千辞:“玄虚门。”
女人想了想,“未曾听闻。你修的是剑道?”
江千辞:“丹道。”
“……”女人睫毛半掩,似是有些无奈。
“如此天赋,却修了丹道,暴殄天物。”
江千辞听不进女人的话,还在奋力挣扎。
“我倒是好奇了,是师承哪位,竟能拐了你这般奇才去修丹道?”
江千辞回道:“师承顾云芝顾丹师。”
“未曾听闻。”
女人又思索开来。
顾……好像是有个姓顾的丹道小家族。
不过这顾家,在她印象里,只能算是小孩子过家家,做点丹药买卖的营生。
女人接着问道:“如今商家是谁执家?”
“商语韵。”
“……未曾听闻。”
女人这才恍惚,自己在这方天地待的时间过于长久,外面恐怕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她叹了一声,将镯子又戴回江千辞的手腕上,身子往后一靠,显得几分慵懒。
“罢了。太久没和人讲过话,瞧着你这反应,也让我尝得几分趣,不逗你了。”
缠绕着四肢的水流散去,江千辞被松开。
她有些搞不懂面前的女人心中在想什么,但当务之急,是询问出从这里出去的法子。
“前辈。”江千辞再次回到恭敬地态度:“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女人淡淡回道:“嗯,很简单,穿过那片漩涡即可。”
江千辞立马拱手行礼,“那晚辈就先……”
女人突然说道:“但现在,你出不去。”
江千辞闻言,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何?”
女人:“你来时,那片漩涡可是在脚下?”
江千辞:“正是。”
女人:“那回去的路,定然也该是在脚下。”
江千辞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白色砂石,想到外面一开始也是踩着砂石,后来天地翻转,漩涡这才到了脚下。
女人看她面露疑惑,便解释道:“每十二时辰,天地就会倒转一次,碧海为地,砂石为天。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创意?”
江千辞顿时反应过来:“莫非这是……”
女人轻笑一声,“没错,就是我做的。”
江千辞:“那前辈可否现在再施法,让天地提前翻转?”
女人:“不可。”
江千辞:“以前辈的能力定能做到,为何不可?”
女人眉眼弯了弯,“不乐意呗。”
“……”江千辞深深叹了一口气,此刻也顾不得形象,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累了。
自从进了秘境,便是急着找青陵宗的人,一路上杀了那么多人,费劲些劲才找到林晴,还被沈言清看到。
之后又是被沈言清的言语和动作弄得心神荡漾,最后又提心吊胆的看着她与陈雯静缠斗。
如今又落在这片天地,出又出不去,打也打不过。
这十二时辰,心神没有一刻是停歇的。
此刻,她还在担心沈言清会不会冲进漩涡来寻她。
想到这里,她又开口问道:“前辈,您刚刚有没有看到别人进了这地方?”
女人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垂眸看向地上不顾形象坐着的人。
“死人,倒是见过。活人,只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