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小霞玥菱的贴身侍女,微微颤抖着双手,从沐星泽掌中接回了她们尊贵的圣女。
一位侍女温柔地环抱住圣女纤细的腰肢,让其靠在自己身上,以免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滑落;另一位则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泛着粉光的丹丸,动作轻柔而坚定地为潇玥菱服下。
这两位侍女自始自终低垂着眼帘做事,未曾敢向沐星投去半缕窥视,更遑论鼓起勇气,采取任何让沐星泽致歉的举动了。
毕竟,她们心中纵有千般明了,知晓她们本盟圣女因何而陷此疲态,又能如何?
难道真要满腔愤慨地要求沐星泽给万仙盟一个交代吗?
若真如此,只怕会为万仙盟平添一位修为深厚的结丹期大敌,平添无数风波。再者,若此刻因这等事端触怒了沐星泽,试问在场众人,又有谁能承受得起那结丹强者如狂风暴雨般的怒火呢?
服下那颗蕴含着奇妙力量的丹丸后,潇玥菱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桃花,仅是呼吸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歉意,目光转向一旁的沐星泽,轻声细语道:
“沐前辈,小女惭愧不已,这次依旧未能...”
沐星泽闻言立即走上前,朝潇玥菱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温和与理解。
他缓缓开口,接连说出数句安慰的话语,渐渐抚平了潇玥菱心中的自责与不安。在他的宽慰之下,潇玥菱脸上的惭愧之色才渐渐淡去。
尽管潇玥菱未能彻底清除沐星泽体内的那份执念,沐星泽却依然毅然上前继续为那位倒地的男子救治。
他先将男子安置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确保其平躺舒适,随后轻声吩咐周遭的人退散,保持约莫十步之遥的距离,以免干扰到他即将进行的救治。
当一切准备就绪,沐星泽方才缓缓展开行动,然而,在他看似全力以赴地救治那位昏迷不醒的男子,实则只是暗中运起了炼血诀,默默提升着自身血气的浓郁程度。
尽管沐星泽看似很努力,试图将更多的血气灌注给那男子,但实际输送的血气非但没有增加,反而还有减少之势,整个救治过程只是虚张声势,雷声轰鸣却雨点稀疏。
沐星泽心中自有计较,他并不愿在此刻暴露,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避免有一个可能认出自己,知道自己是祸乱此地的诱因,以及知道他在此地所作所为的人被救活过来。
最终,一切如沐星泽预料般上演,那男子体内潜藏的由黑傀残留的妖祟之气,加之沐星泽刻意未全力救治,使得男子的状态急转直下,愈发危急。
沐星泽轻轻摇首,缓缓起身,以一种近乎悲悯的语调宣告,这位男子的生机渐弱,回天乏术。
毕竟,在场众人皆深知沐星泽体内因修炼功法而遭受的反噬尚未完全消解,这一点,万仙盟的圣女亦可作证。
即便是后续太一门与万仙盟的强者相继出手,企图挽回这一线生机,却也不过是徒劳之举,反而更加印证了沐星泽先前判断的精准无误。
随后,沐星泽开口道:
“诸位,咱们启程吧。莫要因沐某这微不足道的伤势,而绊住了诸位前行的脚步,延误了各位重任。”
他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真挚的歉疚,全然不见半点强者惯有的孤傲与矜持。
对着来自太一门与万仙盟的修士,他缓缓抱拳,那姿态中蕴含的是对同道的尊重与歉意。随后,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以一种无声的语言,谦逊地邀请他们先行一步。
“沐前辈身负伤势,我等晚辈自是感同身受,满心关切……我谨代表太一门,献上本门珍藏的疗伤丹药——回春丹,愿它能为前辈的康复之路添上一份助力,助前辈早日恢复往昔的境界与实力。”
真虚长老双手捧着药瓶,满含敬意地将那枚蕴含着浓郁灵气的回春丹递至沐星泽面前,随后,他便带领着太一门的一众弟子,先行一步,踏出了城门。万仙盟的修士们也紧随其后。
而沐星泽,则在那众人之后才缓缓迈步,向着城门大步走去。
此刻,他虽然步履不停,但是思绪却如潮水般汹涌,在心底低语:
“万仙盟圣女虽承继了玲珑心这等可以去除执念的宝物,却未能将其威能尽数发挥,噬天神君啊,看来你我之间的较量,还得继续绵延下去。呵,此番纠葛,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随后,沐星泽和太一门与万仙盟的众修士,踏入那被黑傀妖力冰封,生机尽失的临海渔村,此地,正是太一门调查到的黑傀祸乱之源的所在。
再经过一番细致探查之后,众人正欲撤离,却意外发现,那些充斥着黑傀浓郁妖气的黑冰,竟悄无声息地开始消融。
随后的数个时辰里,类似的消息接连透过传音符传来。
“嗯……时下,那头龟妖遗祸的阴霾竟开始悄然散去,此不失为一桩令人欣慰之事。”
真虚长老轻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然而,此等妖兽究竟源自何方……”
他的话语未尽,眼神却已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南方的浩瀚海域。
那里,碧波万顷,海面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静谧无波。
长老的这一瞥,其意已明,无需多言。在场众人大多心领神会,均暗自揣测这七级龟妖八成是从那无垠的大海深处而来。
看似风平浪静的海域之下,似乎正在暗流汹涌,那里有无数双眼睛盯上了这西南五部州。
“龟妖可能来源于南海的消息,小女已经用传音符传回盟中,相信盟中长老很快便会做出决议,派出弟子前来援助幽州。”
潇玥菱向真虚长老语气郑重的保证道。
“那真是多谢潇仙子了,若是可以,还请贵盟能直接将人派遣到我们这来,方便我等立即开始行动,毕竟你也知我太一门如今的难处.....”
“如今的西南五部州之地,风云诡谲,难以安宁。无上教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企图将这片广袤地域尽数吞并。我太一门,虽怀慈悲救世之心,欲力挽狂澜,阻止这场浩劫,却无奈门内除掌门师兄修为高深,到达筑基后期以外,其余长老皆止步于筑基中期之境。”
“诚然,我太一门藏有宗门秘术,能暂增我等微薄之力,然与无上教那拥有结丹期太上长老的赫赫威势相比,犹如萤火比皓月,能够勉强借助阵法抵挡已属实不易。”
“想那尸傀宗,这同样在西南五部州举足轻重的势力,但是平日里却极为低调,鲜少参与外界纠葛,唯在我太一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才会伸出援手,略作牵制,使无上教不敢贸然行吞并之事。”
真虚长老言至情真意切之处,不禁捶胸顿足起来,语气中满是愤懑:
“....念及此景,致使我心绪难平,老夫思索再三,多次向宗门提议,何不与尸傀宗结成更为紧密的同盟,共抗无上教之狂澜?若尸傀宗与我等联手,或可逆转乾坤,保西南五部州安宁,可,唉~”
“尸傀宗根本不愿与我等结盟,他们只想待我等与无上教争斗,两败俱伤之后,坐收那渔翁之利!”
沐星泽静立于一侧,默默听着真虚长老的诉苦,那双幽深的眼眸中,隐约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
这并非因为真虚长老那显得夸张的言辞触动了他的心弦,而是当对方提及欲借万仙盟之力,向此地增援之时,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警觉。
回想起之前,沐星泽虽然因为看不上于常此人,导致他未曾动用那血魂幡去汲取对方体内的血魂,甚至连于常手中持有的法宝,也未入得了他的眼,只是随手用巨斧狠砸,便将于常的身体化作一团血肉模糊的泥泞,随后翩然离去。
然而,即便沐星泽未曾获得于常的记忆,他却也能从那些同样驻守边境、隶属于太一门的其他修士的血魂之中,捕捉到一些太一门内的信息。
真虚长老与于常之间那深厚的师徒情谊,沐星泽自是心知肚明。而他,偏偏就是那个亲手终结了于常生命的凶手,加之他内心深处那份近乎偏执的“疑心病”,使得他在听闻将有援兵朝他所在之处赶来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然而,这一切情绪,他都巧妙地隐藏在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之下,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仿佛置身事外般。
真虚长老在倾诉着心中的苦楚时,双目的余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沐星泽的脸庞,甚至有时还会时不时正眼细看对方一眼,企图从那上面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但遗憾的是,沐星泽的表情始终如一,平静得如同无风时的湖面,那抹笑容更是如同迷雾中的幻影,让人捉摸不透,也让真虚长老的心中此时充满了疑惑。
“此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既然如此....”
真虚长老眼珠一转,立刻计上心头,向沐星泽开口道:
“沐前辈独身在外修行,不知可曾听说幽州与中州交界之地有一处绝地——峥嵘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