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长老朱玉龙便站起来,向陈正南和各堂堂主重申了天雨会的会规定,内容大致也就是:不得借清扫天下的名义勒索贪官,中饱私囊;
不得与贪官结交;不得与贪官合作经商谋事,获得利益;执行公务要秉持清正廉洁;宽爱天雨会属下;竭尽全力维护天雨会声誉;为天下贫苦百姓发声;
尽力救助受难百姓;安贫乐道,洁身自好;爱护社稷,佑护天下苍生;避免与官府发生冲突,所有行为服从国家利益大局。
陈正南听完这些天雨会的会规,越发觉得这天雨会果然值得自己敬重。虽说其行为违法,然其宗旨,其所做的事情,
不论对国家、对社会、对百姓都是有益的。
西方长老宣讲完毕之后,天雨会书办来到陈正南旁边,拿出一本簿子,请陈正南书写自己的个人小档和联系住址。
陈正南略一思索,便在上面写下:凤阳府寿州县正阳城蔡秀才老宅,李中伍。
之后,陈正南提出让杜玉莹出任本堂副堂主,曹阳和几位长老当即充了,让书记员记了下来,之后那书记又给了陈正南一本小册子。
陈正南打开来看,只见居然是一本《治家杂谈》,陈正南正不明所以,南方长老乔玉强微微一笑,走过来说道:“李长老,
这书如何读,我来告诉你。”
他说着便走到陈正南旁边,蹲下来打开那本书,翻到第五页之后,教他如何读那上面的字。
原来,这居然是一本密码本,用跳跃读字的方法,便能依次找出天雨会掌门、四大长老、四大护法、八堂堂主、副堂主的姓名、住址和联系地址。
陈正南心道:这些人可真是厉害,居然还能发明出这样的密码本。这样的一本书,就算是不小心落在了别人手里,被官府的人得到,
他们拿在手里,却不知其中写的到底是什么,真是奇妙。
之后,曹阳掌门又通报了一些天雨会长老和堂主需要知道的事情,最后又预定了明年天雨会堂会八月二十,在泰山举行。
这样,一年一度的天雨会香堂大会也就结束了。
杨平回去之后,正式宣布杜秀莹任清水堂副堂主,众人一齐称贺。
杜玉莹即将和相处多年的同伴分别,下山之前,众人执手又说了好多话,才依依难舍地各自别过,下山。
众人陆续下了山,到了牛首山山下,人们免不了又相互拱手、作揖,挥手作别,转眼间便各自消失在林木房舍之间,融入到千万百姓和人间烟火之中,不见了踪迹。
陈正南带了杜秀莹回到邺西镇下榻的客栈,让店伙计给她单开了一个单间,住下来。
两人去了自己的房间,洗了手脸,换了衣服。
稍事休息之后,陈正南便带杜秀莹来到街上,找了一家干净的饭馆,要了一个安静的小单间,点了四五样菜,又要了一坛绍兴黄酒,两人边吃边谈。
谈话中,陈正南发现杜秀莹虽说聪明伶俐,却也是一个直言快语之人。她比陈正南大了六七岁,却仍然不失天真之心,人虽机警老练,说话间却又单纯直率。
一顿饭吃完,陈正南对杜秀莹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原来,杜秀莹是湖南平江人,她父亲做过湖北黄石的地方知县,
只因收留了一位在京城里惹了祸事的同窗,受牵连而遭到诛杀,杜秀莹和她的母亲以及弟弟妹妹全部被罚为官奴出卖,那时杜秀莹只有十六七岁,
被江西省九江县一位官绅看中,因为他儿子成婚后很久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便买了去给自己的儿子做妾。
但杜秀莹到了新家,却不为正妻所容,只被视为牛马,当作丫头婆子使唤,饱受凌辱和折磨。
忍了两年之后,实在忍无可忍,杜秀莹筹措了一段日子之后,就收拾停当了,选了一个日子,趁夜黑风大,放了一把火,从那家逃了出来。
之后,杜秀莹流落江湖,直到后来遇见天雨会的人,被收留加入白衣堂,之后又学会了武功。
因她自幼便识字念书,练过书法,她人又聪明,因而到了白衣堂后很受重用。
杜秀莹跟了陈正南之后,甚是欣喜,对陈正南极为尊敬和谦恭。虽说陈正南比她小十六七岁,可是她口中总是将陈正南当作货真价实的长老,恭恭敬敬对待。
陈正南倒觉得有些不适,便直接说道:“秀莹,你看这样可好,以后你我如果在天雨会,有其他兄弟姐妹在场的情况下,你可以喊我长老或者堂主。
如果我们单独在一起,请不必再喊我长老或者堂主。我呢,比你小几岁,你就当我是你老弟即可。我的字是正南,你以后就喊我正南好了,我以后也就喊你秀莹姐。”
杜玉莹连忙道:
“这怎么可以?你就是我的堂主,就是我们的天雨会的长老嘛,我比你大又如何?从古至今七八岁的太子当了皇帝,天下的人不还得都得跪他?”
陈正南道:“明面上的确如此,可是私下里这样叫,一来不方便,二来也容易引出麻烦。你听我的就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喊我正南。”
杜秀莹道:“知道了,我听你的。”
陈正南笑道:“好,这就对了。”
陈正南说着,取出自己随身带的包裹,把鸡冠山老和尚父子送给他的精致小包裹拿出来递给她,说道:“这里边的两根金条、银票,还有一些银两,从今之后就作为我们清水堂的财产,由你保管、支出。”
杜秀莹见了些东西,不禁嘴巴惊的成了o形。
陈正南又道:“以后,清水堂所有开销、用度就从这里支出,清水堂以后通常的事情也都交由你处理。”
杜秀莹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和金砖,不禁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长老,不,不,正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子、银两?这钱都是哪来的?太多了吧?”
陈正南微微一笑道:“秀莹姐你放心,这些钱没有一两是我抢来的,你只放心大胆地去用就是。”
听了这话,杜秀莹不由得捂嘴笑了,当即收了那包裹,小声道:“我知道了,正南。以后,我花出去每一两银子都会记账,写得明明白白,让你放心。”
陈正南道:“这个可以,今后我们清水堂会慢慢增加人手,很多事情都要靠你谋划、记录,你只多操心就是。”
杜秀莹道:“知道了,正南,这些理当由我来。”
杜秀莹收起了那包裹,又问道:“正南,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去呢?”
陈正南道:“我个人的的事情以后慢慢再与你说。我眼下还要在金陵待上几日,我要去见一个大儒,向他讨教一些学问。
之后,我就带你到正阳城去,在那里我将你安置住下来,你就专门料理清水堂的事,等我们人手停当的时候,就从正阳沿淮河东下,到江苏替天行道,清扫贪官污吏。”
杜秀莹见陈正南这么快就已经有所谋划,布置规划得清楚明白,当即便很敬佩,连忙点头道:“好,正南,我都听你的。”
“秀莹,我要带你去的正阳城,你知道吗?”陈正南问。
“知道,曾经从那里路过一次,是个咽喉之地,挺有名的就是那句‘七十二道归正阳’,是那里吗?”杜秀莹问道。
“正是那里。”
陈正南和杜秀莹吃罢了饭,从饭馆里走出来,才走到客栈门前,只见门两边各站了三四个人,他正疑惑间,只见上次见过面的张自刚,
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见了陈正南便躬身施礼道:“陈大人,卑职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杜秀莹见一个陌生人,忽然之间喊陈正南为陈大人,不禁有些一愣。
陈正南便向她道:“秀莹,你先上楼去,回头我再和你细说。”
杜秀莹听了便点头,进了客栈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陈正南便向张自刚淡淡地道:“张大人,不知你这次来又为了何事?如果还是那一件事,就请免谈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张自刚微微一笑,道:“陈大人,这边有一家茶馆,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正南见他带了众随从过来,便知道他是奉命而来,看来不与他交涉一番,也不能随便打发了他去,就说道:“那好吧。”
听了这话,张自刚连忙在前面引着陈正南,走过四五六家店面,便进了一家茶馆,张自刚带来的那几名随从,又在茶馆门口侧站定。
张自刚要了一间小房间,两人进去之后,小二见来的客人不是一般人,连忙送了最好的西湖龙井过来,便慌忙退出房间。
陈正南只端起茶碗喝茶,眼睛也不看张自刚。
张自刚略略有些尴尬,他先向陈正南敬了茶,之后放下茶碗,轻声道:“陈大人,卑职此次前来麻烦陈大人,便还是为了上次那件事。
卑职也知道陈大人心中所想,然俗话说,端谁的碗服谁管,不是吗?所以卑职在郑都督手下做事,岂能不听他呼唤?上次回去之后,事情没有说成,
郑都督很是郁闷,因而又派了属下过来与陈大人相商。只是没料到陈大人换了住处,如今费了一番周折,才访问到陈大人住在这里,所以卑职就慌忙赶了过来。
刚才打听到陈大人在外边用饭,就没有敢叨扰,然毕竟还是打搅了陈大人雅静,请陈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