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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帝国首宰 > 第223章 夜游秦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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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南醒过来的时候,下边的舞台上,金陵大鼓已经说了半个多时辰。

王可见他醒来,微微一笑道:“你睡得可真香,敲鼓居然都没惊醒你,看你睡得好,我也没喊你。今天说的是《袁崇焕演义》。”

陈正南坐起身来,喝了一口凉茶,静下心来去听书。

这时,大鼓书正说道袁崇焕去皮岛杀了毛文龙那一节,台下众听书的听到这里,不仅有人扼腕叹息,更有人责怪袁崇焕刚愎自用,萧墙之内相残。

说书的人声音高低起伏,抑扬顿挫,拖腔之中带着些戏曲的味道,听起来韵味悠长,别有一番滋味。

讲到了袁崇焕让人绑了毛文龙,推出去正要砍头之时,忽然来人求见袁大人,要为毛文龙讲情。

就在这关键时刻,就听那说书先生道:“要听后事如何,且待我休息片刻再说!”

那说书先生敲了一下边鼓,便站起身来,退到后面喝茶去了。

这时,听书的人们借此时机,也有出去上茅房的,有出去抽旱烟的,都起来活动。

王可轻声对陈正南说道:“陈大哥,我也小憩一会儿。说完便将椅子放平躺下去,闭目小憩。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陈正南和王可所在的小包房门口走过,进了隔壁的小包间,只听到里面有人问道:“宁王府里的事可有进展?”

那才过来的人答道:“目前还没有消息,江宁知县、江宁府的公差都撒出去了,长江水师大营、提督府也知道这件事了,帮着派了人过去,连江宁织造府也送去了十几个人帮忙,学政和粮台两府里的大人,也在宁王府上。

这时,只听另外一人小声说道:“你说这事可奇怪,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找不见了呢?”

只听刚才那人道:“这件事眼下还没有什么,如果到了晚上还没有回音,那可就麻烦。”

陈正南无意间听到隔壁这些对话,觉得金陵果然是一个大地方,一个城市里,旁边的人随便说说,便有这么多的衙门、官府,果然是大城市,国家要害之地。

过了片刻,那说书先生又走了回来,大鼓一响,全场寂静,他便又开始接着说起袁崇焕。

下面讲了一会儿后,王可才睁开眼,坐起来津津有味地接着听书。

等这场书说完,陈正南和王可走出说书场,外面已是天色黄昏。

路上,王可问陈正南:“陈大哥,依你说,这崇祯皇帝杀了袁崇焕,他事后会不会后悔?”

陈正南道:“我想他是会后悔的,毕竟崇祯帝杀掉袁崇焕之后,明朝军队军心涣散,再打仗就不是后金的对手,他手下大将投降的也多了,

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没有人愿意真正问事。至少,他如果不杀袁崇焕,亡国不会那么快、那么早,总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所以我想他杀袁崇焕之后是后悔了。”

王可又问道:“大哥,那你觉得崇祯为什么要杀袁崇焕呢。”

“崇祯要杀袁崇焕的原因,不是一条两条。第一,袁崇焕曾经向崇祯夸下海口,五年平辽,结果根本就实现不了,这是吹牛惹祸。

另外,他私下里和对手和谈,被人告知了崇祯帝,怎么能不怀疑他私通卖国。后来,皇太极又直接杀到了京城之下,崇祯皇帝怎能不怪他?又有人在他身边说袁崇焕的坏话,他不更是生他的气吗?

还有,袁崇焕擅杀毛文龙,皇帝当时没说什么,是忍了,但到最后忍不住了只有杀他,也可以说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吧。”陈正南道。

王可道:“陈大哥,你可知道,袁崇焕被拘捕后,皇上让人对他进行了长达八个月的审讯,是坐实了罪名的。内阁、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各省、道掌印官及总协,

锦衣卫都参与了。他既没有自辩,也没有抵赖,因为证据都是确凿的,列出来的事,都是他明面上做的冠冕堂皇的事,不是什么暗地里的小动作,赖都赖不掉的,因此他被杀不能算冤杀啊。”

陈正南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王可笑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听家大人和人闲说过,除了你刚才说的袁崇焕那几条烂事,还有就是,阉党的温体仁又意图入内阁当首辅,

梁廷栋又想代替王恰当兵部尚书,他们都把目标放在了袁崇焕身上,上了十几封奏折请杀崇焕,不把袁弄死,崇祯皇帝的皇位定会动摇啊,

他最怕的就是没了威信,怕之后的人不把他当回事,所以一环扣一环,袁崇焕只能被杀。崇祯杀了他,也不会后悔。”

陈正南道:“老弟这一席话,是有些道理。”陈正南不禁心道,这小孩才这么大丁点,居然知道这么多,又能说出这一番大道理。

他家里养的的又有清客,可见他父亲在金陵城也是一个不小的官,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一般见识?平常人家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别说有这一番见识,

能去进学堂认字读书的又有多少?哪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可见人的出生便是命运。”

王可又问:“陈大哥,你说,明朝为什么会灭亡?”

陈正南道:“明朝灭亡啊,这原因太多了,他想不亡国都不行,比如国库无钱,大臣有钱;农民无地无粮,地方恶霸地主有地有粮;

文官没有见识又贪财;武官没有策略又怕死,他如何能不亡呢?”

王可道:“陈大哥,你这见识还真不一般,我将来如若有机会,定要重用你。”

陈正南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谢谢老弟关照!”他心也想笑,这是他第二次要重用我了,这小孩口气不小,他爹莫非是这里的知府大人?

两人说着、走着,就近找了一家鸡汤馆,要了馄饨、鸡汤和烧饼,随便吃了一个饱,就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夫子庙去游玩秦淮河。

才吃了饭,坐在两轮马车上,陈正南只觉得颠簸得厉害,想着家里的那辆从陶俊直那里没收的四轮豪华马车同样颠簸,不由得暗想:我毕竟学过木工,待我有机会,一定造一辆不颠簸的马车,让人坐着舒服。

路上,陈正南和王可倍感有趣的是,这次为两人赶车的,居然是一个秀才,据他自己说,考了十几年没能中举,索性放弃了,

不去教书不说,甚至也不再读书了,就以赶马车为业,过得倒也轻松快活。

路上,车夫给两人介绍说,这金陵夫子庙始建于东晋咸康三年,乃王导为治国以培育人才而设,“立太学于秦淮河南岸”,如今是金陵孔庙、金陵文庙、金陵文宣王庙,为供奉祭祀孔子之地,是中国四大文庙之一。

在夫子庙下了马车后,王可仍然用银币结了车资,两人便随众多的游人一起,涌入那一片滴落着时光遗韵的轩屋高阁之中。

晚风里,风铃声中,陈正南拉着王可行走在孔庙、学宫、贡院等老屋之间,直觉身处之地,便是在无尽的读书人遗落的梦中。

从贡院里走出来,便是传说中的秦淮河。此刻,陈正南站在了六朝烟雨的十里秦淮河畔。

如果说这叫做金陵的城,是岁月用千年的繁华堆砌而就,而秦淮河,则是多少代文人雅士用魂牵梦萦和浪漫所铸成。

秦淮河,古称龙藏浦,汉代起称淮水,唐以后改称秦淮,有南北两源,北源句容河,发源于宝华山南麓;南源溧水河,发源于东庐山,

两河在方山埭西北村汇合成秦淮河干流,从东水关流入并横贯金陵城,从西水关流出注入长江。

陈正南和王可居然来得晚了一些,第一拨的画舫、游船,已然给人叫完了。两人无奈,只得交钱订了一只小船,在附近等待。

河岸上,凉风拂面,乍暖还寒。

陈正南站在如梦似幻又一片氤氲的河边上,只见满目皆画舫,船上彩灯如星光灿烂于天河,果真是碧城彩绚楼台,紫陌香生郭情,好一派十里秦淮坐歌市,酒帘高曳红摇翠。

人声鼎沸里,灯火辉煌。

秋夜的风扑面而来,脂粉香夹杂着空气,叫卖声不绝于耳。船离岸,船上的人向岸上看去,岸上的人慢慢地也只剩残影;岸上的人看远去的船,灯火轻摇如同梦幻飘散。

船行漾漾柔波之上,盈盈灯光透过船窗,船里的人如在诗中,如在画里,朦朦胧胧,缥缈隐约间不可捉摸。

陈正南立于岸上石栏边,只见画舫流灯之下,黯黯的秦淮水被映射得如同满地彩色碎琉璃。

“十里笙歌,三世长梦,烟波渺渺入金陵。”面前一晃而过的一艘画舫上,一位身材瘦长的男子低声吟道,听口音,他也是外地人,且已经有了酒意。

秋夜的风抚弄着河畔的残柳,朱雀桥边有温暖的人间灯火,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有游人的欢笑声,有灯火尽头悠扬的歌声。

又一艘红色画舫迎面而来,船大浪急。船上传来琵琶语,一位粉衣丽人正抚弦咿咿呀呀地低唱:“梦醒人皆散,人去画舫空,只留下河水悠悠空自流,十里秦淮,六朝烟雨,浮生若梦欢聚宴,明年君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