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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帝国首宰 > 第51章 一对沦落庄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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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陈正南和林姑娘回到他们的位置上坐下,听到这周遭的议论,指指点点,陈正南倒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身处的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能娶到身边这样的女孩做老婆,对他这样一个人来说,那不就是白日梦吗?

吃罢了饭,众人口袋里装满了吃剩下的白馍和剩菜,走出饭店转眼间如烟云四散。

陈正南和祈老板送了陶大官人回来,那庙祝抱了一坛子酒,笑眯眯地去了。

江六子和孙大头已经喝得不能独立行走,迷糊间仍然从饭店强要了两只烧鸡,一只生猪肘子,紧紧抱在怀里,在几个帮闲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往家里去了。

此时,饭店里只剩下祈老板、陈正南和林姑娘,饭店老板出来算了账,这一众人等总共吃了三千四百六十文钱,不合四两银子。

祈老板那边的账也算了出来,总共是十五两。

陈正南从怀中取出银票,找了一张二十两的出来,递给祈老板说:“这一张足够了,剩下一两多你们俩吃酒,算我答谢你们今天的辛苦。”

祈老板和那饭店主人见陈正南出手如此大方,惊异之余千恩万谢,送了两人出来。

陈正南牵了枣红马,把林姑娘的三只箱子搭在马背上,领着她一路向北,往淮河大坝走去。

路上,林姑娘低头不语。

陈正南眼望着远方的大坝,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如何收场。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该如何做。

有时候他想问一句,想说一句什么,但总是感觉这样说那样问也许会说的不合适、问的不合适,让林姑娘不知所措。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面对身旁这样一个清丽脱俗的漂亮姑娘,陈正南忽然觉得自己心头开始微妙起来,有一种懵懵懂懂的兴奋,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冲动在他胸膛里蛰伏,欲说不能,欲罢又止。

茫然间,陈正南如懵懂无知的孩子做了错事,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林姑娘,接下来你如何打算?”走到大坝上面的时候,陈正南终于忍不住还是问道。

这时,林姑娘也抬起头,大胆地看着他,微笑着答道:“我自然是听你的。”

“听我的?”陈正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我怎么可以安排你呢?陈正南欲言又止,几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林姑娘抿着嘴唇,低下头,慢慢地向前踱着步,不吭声。

陈正南只得说:“我说过的话算话,我这里还有些银子,给你三十两做盘缠应该够用,到了东边的正阳城,你在那里先住一晚,明天从码头上搭顺风船,顺水东下到扬州,从那里就可以回家啦。”

陈正南觉得,如果自己不说,恐怕林姑娘会误会自己,可是这些话当他最终说了出来后,说到最后却声音越来越低。他说着,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林姑娘。

林姑娘听他说完,转头看看他,欲言又止,也不接他的银票。

陈正南怕她有所顾虑,便又说:“林姑娘,这钱是我帮你的,自然不劳你以后再还,所以这个你不要担心。”

他说到这里,林姑娘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陈正南说:“何公子,如果我按你说的,搭船东下回家,那我也就可以和父亲的灵柩同归绍兴,那样,我就不会把他老人家安葬在此地了。”

陈正南忙问:“你的意思是,你暂时不回绍兴?”

林姑娘点点头。

陈正南当下心头了然,竟然不由得猛的一身轻松。

他忽然想到,这不是完全和自己一样吗?当初百家福客栈的王老板也曾建议自己和山西马车队回山西去,在蔡秀才、王老板看来,那自然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可是自己当时却只能拒绝他们的建议,在这正阳城留下来,其中的原委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也不便解释。

眼下这林姑娘说不定也和自己一样,在此地暂时停住不走,不愿意一个人返回故土,这背后可能也有她的原委和道理。

茫茫人世间,说来,哪一个人的身后没有自己的故事和苦楚呢?

想到这里,陈正南便问林姑娘:“如果你不方便回绍兴,你拿了这银子回河南洛阳也是可以的。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

林姑娘缓缓摇头,轻声道:“我和父亲在洛阳,是因为他老人家给人家做主募,那里并没有我们的家人、亲戚。如今父亲离开那里,死在了在路上,我再回洛阳也没什么人可以投靠。即便我去了那里,找到父亲从前的朋友、故交,也是尴尬。”

陈正南听她这样一说,便知道这林姑娘和自己一样,都是李子树上剩下的那两只果果,心里都是苦的。

陈正南想了一下道:“这样可好,林姑娘,你先到我那里暂住两日,稍后我去正阳城,托我认识的一位秀才相公,把你安置在他那里可好?”

林姑娘微微点头说:“我听公子您的安排。”

傍晚时分,陈正南和林姑娘牵着马回到了庄台上。

陈老汉正在庄台上扫地,远远地看到他们过来,便连忙迎上前,从陈正南手中接过马缰绳,连声说道:“你可回来了,我等得正急呢,你再不回来,我就去庄子里请张全他们去找你了。”

他打量着林姑娘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姑娘吧。”

陈正南点头道:“老伯,这是林姑娘。”

林姑娘连忙施了一个万福,说道:“老伯伯,你吉祥。”

陈老汉把马牵到陈正南的房屋门前,陈正南请林姑娘到厨房里坐,自己从马上取行李。

陈老汉拿出茶碗给他们泡上茶,连声说:“姑娘,我们这里是要饭一样的地方,你来了这里招待不周,一定要包涵。”

林姑娘微笑着说:“老伯,你过谦了,能蒙你们收容照顾,我已是感激不尽。”

她说着走进宽大敞亮的厨房,四下里打量着,最后才大方地坐下,喝茶。

陈正南从枣红马上卸下两三只木箱,拿到自己房间里去。陈老汉把马牵到马厩里,帮陈正南卸了马鞍子,饮马,喂料。

陈正南打了热水,端来请林姑娘净手洗脸,方才坐下喝茶。

他看见林姑娘脸上充满了狐疑之色,喝了半碗茶之后,他思忖片刻,便对林姑娘实话实说道:“林姑娘,你一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这里是寒酸简陋一些,我呢,是这前面那个庄子里李老爷家里的长工,在这里给他们家养鸭子,今年养的鸭子刚刚都杀了腌制好才卖了,也就这几日才闲下来。”

林姑娘听他这样一说,才恍然明白这里何以有那么简陋的竹篷,主人的房间也是极其粗陋简单,全不是普通庄户人家的样子。

但她还是有些惊疑地问道:“你是这里的长工?”

她看着陈正南身上的锦缎衣裳,镶玉貂皮边的缎子小帽,一时间捉摸不定陈正南是不是在说话逗他,还是在故意隐瞒身份戏耍她。

陈正南微微一笑:“是,我是这里的长工,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过,我也是从北边流浪过来的,几个月之前才到这里落脚。”

林姑娘听他口音完全不是这本地方的人,又见他表情真诚,眼眸子里坦然大方,便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说道:“我刚才以为那老人家是你父亲,可是听口音他是本地人,是不是?”

陈正南答道:“是,他老人家已经在这庄台上养了十几年鸭子,他就是那边李老家村子里的人,这里之前养鸭子的一个长工走了,我才被人介绍到这里来和这老伯学养鸭子。”

林姑娘这时候从陈正南的话里语间,才听出他真的没有撒谎,说的都是实情,心中思忖道:“这人处事大方,为人豪迈,遇事不惊,轻财仗义,也许是家里出了事的富裕人家公子,流落江湖沦落至此,于是便说道:“何公子,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