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我大楚前耻,扬我大楚国威!”
“雪我大楚前耻,扬我大楚国威!”
“雪我大楚前耻,扬我大楚国威!”
启程仪式相当有排面,治宪帝虽然满脸疲态,但精神很兴奋,虽然天时还很早,但他也亲自走出宫来送诸多主要将士,还过了把喝摔碗酒的瘾。
途经的家家户户百姓们也有许多点起祝灯,站在家门口送行。
不少百姓好奇地指定张望目标:“这些人里哪个是皇帝皇贵妃义子,锦衣卫周指挥使?”
有人一眼就认定了:“那个又俊又美,笑起来像暖阳一样的肯定就是了。”
“这么年轻?他才二十几啊,领不领得了仗啊?”
“年轻怎么了?霍去病出征的时候比他还年轻呢!”
“那万一他真是那什么韩小姐,是女的呢?”
“怎么可能......”
周立寒骑着御风,跟在何屠户的右侧后方一步,时不时会见到路边姑娘惊艳但羞涩的神情、听到乡邻欣赏且自豪介绍的话音。
一时有些恍惚梦回岩城,那个还在当区区岩城小卫,为民除害的时候。
时过境迁。好快啊。
周立寒回头看了眼已经渐远的皇宫,宫前驻足目送的皇帝众人已经远得看不见了。
如同她封尘的过往也随之远去,越来越渺小,直到再也看不清。
陈瑰意说,泱泱华夏史书巨着,哪怕是每朝每代单修史书,但在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里,又有多少人能留下寥寥数笔,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流芳百世,令后人传扬歌颂。
不论参加西征是出于其他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周立寒都庆幸自己踏上了这条路。
西征都兰之举,虽未必是后无来者,但已经是前无古人。
此行或胜或败,都会在史书上着有浓墨。
胜了,兴许她就会像千年前的少年奇将霍去病一般,让世人集中瞩目于其光辉与将才,不会去深究她那些听上去可能比野史还离谱的封尘往事,虽然其中可能很多都是真的;
败了,那兴许她可能就成了公孙敖,明明也曾有过辉煌战绩明明也曾将心向明月,可后人只知他迷失道路未能支援飞将军,罪名也从战场之外被清算起。她怕后人开始挖她的背景出身甚至发掘并怪罪到她的性别。
虽然退一万步来讲,管他的,她死了哪管洪水滔天?能因为败了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把自己的糗事往事贡献给后人提供研究,还能提供陈瑰意说的那劳什子“课题”,这何尝不也是一种另类的价值?
额,打住打住,先别说后世。光论眼下,若是败了会给大楚上下造成多大的打击都还不知道呢,不该放松的就是不能放松。
直至上了西征的战船、撤了船锚扬帆起航,周立寒才完全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
......
“不儿,陈姨、不,姨奶奶。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无经者就一定都不孕吗?”
“......难道不是吗?”
“你不就不是吗?老娘已经诊五遍了,根本不可能有错!”
——坐上战船出发五个月后,周立寒实在觉得自己可能不仅仅是晕船,也不可能是吃太多把肚子撑大了,绝对还有别的一些很可怕的问题。
于是硬着头皮来找作为军医被同样派出征的陈医娘问脉。
显然,结果就是发生了她原本以为完全不会发生的事:
她有喜了。
这也太魔幻了。
陈医娘抄起垫手腕的脉枕就要打,“你怎么也会偷偷干这种事儿?!说,是不是那个臭小子逼你的?”
周立寒满面害臊,声如蚊讷:“....其实一开始也算是我主动的。”
陈医娘简直有些怒不可遏:“老娘抽死你这孩子!这可是在征途上,在战船上!除了你我,几乎没有其他女人,全是男的!你自个儿说现在怎么办?”
周立寒哑口无言,陈医娘又一顿输出:
“这孩子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下一次停船我就去给你弄药,但你若是流了这个,以后就铁定是绝对不会再怀上了!要的话,可如今这天越来越热,你要怎么捂住这肚子?就算捂到了腊月或明年开春,你要怎么生?啊?”
周立寒捂头。感觉自己现在最大的还不是肚子,是脑袋。
其实她本不该这么犹豫的。她觉得自己必定会不假思索地选择不要。
纠结一瞬间都是对她自己的不尊重。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可是要远征立军功的武将,怎么能半途上生孩子?
这对吗??
但是,或许什么男女之情、什么爱的结晶,确实会悄无声息地控制她的念想吧......
“我看下地图。”周立寒也很心如乱麻,只能根据情况再做决定,“嗯....如果行程如期的话,腊月或开春的停靠点在竺国南端。在这里应该起码会休整一个月吧?”
“?你真的打算生下来?”陈医娘震惊地瞧她。虽然其实她也不忍心让孩子流掉,但——
“生吧。”周立寒深吸一口气,平静地作出决定,“姓周,不姓项就好办。”
陈医娘真的有点抓狂:“好办?那你说,还有六个月要待在船上,你怎么好办?怎么藏?”
周立寒再次细瞄地图,规划道:“三个月后停靠琉球。我可以肃清岛上都兰余孽为由暂时留下,向何爷借那艘快船。在琉球待两个月,生完后乘快船赶上去,应该能在他们到达曼国前追上。”
“你还挺精打细算。”陈医娘冷笑,“那你就受着罪吧,万一生不下来就省事儿了。”
周立寒无奈一笑:“若真如此,那就是天意了。”
“好一个天意!”陈医娘狠狠地等着她,“出征了怀上,这天意是不想让你打仗吗?你要不趁现在回去算了,刚好回到就可以生了!”
“哎呀,不要这样嘛陈姨,北冥姨,姨奶奶.....”
四个半月后,周立寒于琉球顺利产下一子,起名为周煦。
周立寒原本计划对外说是在琉球捡的小孩。
但是,拥有丰富接产经验的陈医娘,在周立寒坐月子期间瞅着这皱巴巴的小孩细微长开,便大胆断言孩子以后会很像她。
周立寒犯难了。
就在这个难关上,西征阵营里仅剩的一位女子挺身而出,自愿放弃黄花大闺女清誉,暂无名分地充当周煦生母。
这个人就是追封的怀远伯之女,恢复女儿身但仍以出色的识毒能耐和御车能力,加入西征的秦箬。
于是周立寒带着儿子周煦,与陈医娘、秦箬,以及冯时带领的打掩护缇骑坐上快船,两个多月后如期追上了大部队,回归远征末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