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白孟妤为了这一个“爱”字,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她为此而死,又因此而生。
此刻的执着,是白孟妤活着的唯一目标。
龙卷风讲的所有伦理道德,在白孟妤听来,都是拒绝的信号。
偏着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你活着,却不爱我?那么上天要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难道是它想让我知道……就算我重来一世,就算我能遇见你,也不会有人爱我……它在耍我,对吗?”
为什么陈洛军可以得到无缘无故的爱,她就不可以?
白孟妤以为见到龙卷风那一刻开始,她就会被爱。
原来不会……
她挣扎了这么久,像个笑话。
龙卷风拒绝的理由,白孟妤听不懂。
白孟妤的自言自语,龙卷风同样听不懂。
可他看得懂白孟妤面上的悲戚,眼中的迷茫和痛苦。
无论谁看了,都会心疼。
怕她那浓密的睫毛一颤,眼眶里就会有两滴硕大的珍珠落下。
可是白孟妤没有哭,哪怕她的哀伤肉眼可见的溢出。
龙卷风试图去安慰她,可他无从开口。
他不了解白孟妤的过去,不明白她伤心的理由。
只能看着白孟妤沉默的起身,把怀中一直抱着的衬衫抛在床上,像是在这一瞬间放弃了什么一样,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去。
龙卷风隐隐感觉到,白孟妤不会再来了。
他该松口气的,可是为什么这时候想的,却是……她还没有穿鞋。
青天会的堂口灯火分明,似乎又出了什么事情。
看见白孟妤面无表情,像个幽魂似的飘过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雷震东走出来,牵着她的手:“你去哪儿了?怎么没穿鞋?”
把白孟妤牵到主位上坐着,对手下人示意:“去找双新鞋子来。”
雷震东亲自蹲下,用手给白孟妤擦拭脚上的沙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雷震东愿意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白孟妤低头看着他为自己擦脚的样子:“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雷震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你会为了我去死吗?”
雷震东手底下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来,是意味不明的笑:“我们都是聪明人,小妤,有些不体面的话,不要问。”
门生取来一双新鞋,是漂亮的女士高跟。
雷震东为白孟妤穿上,牵着她站起来。
不太合脚,刚刚被硬沙砾刺痛的脚,也不适合穿这样的硬底鞋,但是好看,漂亮。
这就是白孟妤和雷震东之间的关系。
白孟妤垂头看了半天,缓缓笑了:“我又不治病,要什么药堂呢?把那牌子拆了,改成刑堂吧,我想玩点有趣的。”
“当然,都随你。”
雷震东向堂外勾了勾手指,一个黄毛小子被推了上来。
他面颊破损,嘴角肿烂,显然是已经受了一番刑讯了:“这个人给你拿去玩吧,玩死了也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白孟妤看着他那一头乱毛:“从前没见过,哪来的?”
雷震东是个思想比较守旧的人,倘若看到底下门生染头发,被他瞧见了不顺眼,能当场把人的头皮削下来。
这样一个满头黄毛,还一脸桀骜不驯的小子,肯定不是青天会的手下。
“有批货丢了,偷偷在道上被散出去。没找到经手人,但是钱,这小子过了手。怎么问都不肯开口,是个硬骨头。”
“我要是把人弄死了,线索岂不是就断了?”
“总会有别的办法,小妤只管拿去练手就好。”
白孟妤笑意盈盈的,仿佛真被雷震东这句话取悦到了。
高跟鞋移步到那黄毛面前,纤细的手指抬起陆友辰的下巴,抬起头来,一双略显无辜的眼睛看着白孟妤。
听她点评道:“长得倒是怪可爱的。”
陆友辰双手被绑在身后,可不代表他的脑袋也不能动。
他猛的一转头,撇开白孟妤的手指,像一条凶恶的狗一样,想要转头给她一口。
白孟妤收手迅速,才躲开了这一下。
“不知死活的东西。”雷震东走过来,对着他的脸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十足,把陆友辰掀翻到地上。
喘息半天,才呕出一口浓血,还有两颗牙齿。
“跟条疯狗一样,该把他牙都拔了!”
白孟妤只是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听了这话,才有些不赞同的说道:“不是说给我了吗?怎么处置他,是我的事情。”
高跟鞋踩住地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白孟妤笑着对他开口:“舔回去,把你吐的这滩东西,舔回去。”
陆友辰在她的脚下艰难开口,没了门牙,有些口齿不清:“你们这群烂人,不如杀了我!”
白孟妤哼笑两声,看着他的眼神很有兴味:“你应该听我的话,不然你就会知道,想要在这世上求死,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舔。”
陆友辰掩下眼中的屈辱,被踩住的头颅缓缓移动,对着那滩污血和牙齿,伸出的舌头。
他虽然嘴硬,但是想活。
白孟妤笑容扩大,仿佛很满意的缓缓移开脚,对堂外的门生招手:“把他送到刑堂。”
“是不是外面有人欺负你了?”雷震东询问道。
白孟妤一直都很平静,没有大喜大悲。
但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急于寻一点刺激。
白孟妤抬头,看被云遮掩的月亮:“天欺负我了。”
雷震东手底下的人动作很快,药堂原本的布置没有变,但是在里间安了两个捆着锁链的木架子。
陆友辰就被绑在上面。
白孟妤随手拿起一个称药用的铜托盘,放在陆友辰脸前:“吐出来。”
陆友辰不为所动,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别过脸去。
“别告诉我你已经咽下去了……还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啊,蠢东西。这么喜欢吃牙,那你不如数一数,嘴巴里还有多少颗牙可以吃啊?”
陆友辰终于把含在舌根下的那两颗牙齿吐出,“铛铛”两声,落在托盘中,还沾着血沫子。
白孟妤戴上手套:“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