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妤和洪洁挤在同一条沙发上,两人各躺一半,没给洪涛留一个下脚的地方,他只能蹲在茶几旁边。
“你看起来患得患失的,感觉不太对劲啊,动真情了?”
白孟妤看向洪涛,觉得这家伙敏锐的有点不正常:“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个样子,就和我姐当初喜欢我姐夫是一样的。”
“你还有姐夫?”白孟妤看向洪洁:“你还有老公?”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洪洁缓慢地搓着手指甲:“有啊,死了。一死两伤,死的那个。”
“哈哈……”她轻笑一声,有些悲苦:“都让人打成筛子了,尸体也不知道搁哪扔着,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白孟妤难得沉默,洪涛倒是看得开,也可能是想活跃气氛:“所以说,我就坚决不会找你们这样的,结局都不会太好。”
白孟妤挑眉看他:“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洪涛望天,开始幻想:“最好温婉可人一点,带点俏皮,心思纯净一点。当然了,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没个安稳日子呢,不可能去祸害人家,我就是想想。”
“哦……”白孟妤看向他:“我当时就是装成这个样子骗人的,你要是被骗了,不要哭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孟妤那番话刺激到了程见为,他的动作倒是很快。
彭嘉国作为这次的首犯,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得到了清算。
而白家药铺和祖产,自然是归还给白孟妤这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白孟妤去警司签署证明,领取地契的时候,那位姓郭的小警员还热切的向她打招呼。
看到白孟妤签下自己的名字,程见为木着脸开口:“你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手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两清。”
白孟妤睁大着眼睛,很好笑的看着程见为,重复他的话语:“两清?”
“有什么不对吗?”
纸张在白孟妤手中甩的哗啦哗啦响,她推开程见为办公室的大门,向他摆手道:“如果真的要一桩桩,一件件算起来,程警司,你欠我的可太多了,拿什么两清啊?”
白家药铺重新营业,接手人是白老先生的女儿。
店里还多了两个打杂的小伙计,就是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白孟妤在柜台后面,清点这半年来的账目。
把笔一扔,在桌上一趴:“唉……”
洪洁在门口擦“德医双馨”的那块匾,听着她的叹息,也把抹布一扔:“唉……”
洪涛把整理出来,发霉虫蛀的药材全部都堆成一堆,用小铲车铲了。
跟着一起叹气,把车把一扔:“唉……”
听见他们两个叹气,白孟妤顿时就不是那么忧愁了,笑呵呵的问道:“你们两个叹什么气啊?”
“无聊。”
“无趣。”
“感觉生活一眼望到了头,没什么意义。”
“是啊。”白孟妤看见外头院子里,从小到大陪伴她的那棵柳树,和蔚蓝的天空:“我原来总想着……等有一天帮老爹报了仇,我就可以回到这家小医馆,过回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平淡又温馨的生活。可现在我真的回来了,却发现自己好像适应不了了。”
“我原来也这么想,抢一笔大的,然后找个地方隐居。谁也不认识我,逍遥快活。”
“习惯了刺激的心是不会甘于平静的,我们都不可能再做普通人了。”
白孟妤越过这莫名其妙伤感的话题:“好了,少说这种屁话。就算你们想做普通人,可有人也不愿意的。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我呢。”
“那可太好了,让我做个整天磨药的小药童,还不如死了。”洪涛觉得自己现在铲药材都有了力气。
无论后续会发生什么事,白孟妤都还欠她老爹一场风光的葬礼。
选址就在白家的种植园旁边。
葬礼办的很大,邻里街坊都来了。
有人哭的悲切;有人面带感激,诉说着白家老爹对他的恩德;有人面无表情,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当初老爹身死时,不过草草的葬了,这些人也并没有出现过。
其中缘由,白孟妤不想深究。
毕竟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难处。
她仍旧会对今天每一个到来的人表示感谢。
白孟妤站在灵桌前一抬眼,看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蓝信一。
下一个哀悼的人站在面前,挡住了白孟妤的视线。
弯腰接过那人手里哀悼的花朵,白孟妤再抬眼时,那里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不过才一眼而已,又站的那么远,白孟妤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的那么清楚。
一低头时,脑子里全都是蓝信一的身影。
他面容颓废,衣着也不像从前那样精心打理过。
面颊上有新长出的胡茬,微长的头发在风中翻飞。
他的眼里是不是有血丝?
有吗?没有吧。
太远了,看不真切。
但不论有没有,信一看起来都像是没有好好休息过。
为什么要来呢?
明明说过不允许在自己再踏进城寨一步,为什么要又要从城寨里跑出来看她呢?
两不相见是最好的结局。
白孟妤的心本就不坚定。
那个身影出来一撩拨,全都乱了。
葬礼结束,白孟妤把洪涛洪洁招至身边:“我有一个计划,试探人心的计划。”
洪涛听她讲完,皱着眉表示不赞同:“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你拿你的命做赌注,值得吗?”
“如果世间的所有事情都要讲究值不值的话,那人生就太无趣了。况且我要试探的又不光是一个人的心。”
洪洁倒是没有那么多异议:“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我们都会帮你的。”
白孟妤望向信一曾经站过的那个位置,轻轻笑了。
说过永不相见,是你先违约的。
既然她可以用手段来获取权利,谋算人心。
那再谋求一个爱人,又有何不可呢?
蓝信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你来,那么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再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