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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山风雪渐停,整座山头也忙碌起来。

统计被毁的庙宇,拨款重建,安抚遇难的庙祝家属,慰问无辜的信众,这些都要钱。

不过天帝庙底子厚实,这些年的积累除了建庙和日常运行,没什么大开销,所以哪怕一头供应黄河救灾,一头买办安抚,也经得住这份开销。

“幸好各地庙宇可以用银子解决,不用出粮食之类的实物,若是两边都要一样的东西就难办了。”

白眉拨弄着自制的计算器感慨,让一众埋头打算盘的小子羡慕不已。

他们也好想用那个东西,随便按按就算出结果了。

不用在这儿一边打算盘一边用纸笔计数。

流海坐在大殿里感应各地回报上来的信息,一一记录交给白眉带的这帮小会计,时不时还要离体出窍,去杀几个不长眼的道士或者和尚。

很快他就疲惫到虚脱,差点晕倒。

“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干活哪有一直干不休息的?”

六嫂容貌老迈,腿脚却利索。

先是忧心地抱怨了一句,赶紧叫上黄家婶子给抬到侧殿休息。

她没敢喊江流儿过来,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流海都知道帮庙里做事了,这江流儿在这里除了陪流海,真就什么都不管。

真是个白眼儿狼!

心里骂过,她又叫个跑得快的,去拿点儿吃的来给流海垫垫,休息一会儿。

“好孩子,你别急,这活不是一天干完的,你累坏了回头流儿心疼,小舒见了也难受,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一步一步解决。”

温暖的手掌布满皱纹,轻轻抚着少年的额头。

流海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眯着眼养神。

不止天帝庙忙碌,离翠微山不远的开云府也很忙碌。

府城里有头有脸的权贵们在马家和杨家的带领下,纷纷慷慨解囊,把粮库里的粮食拿出大半,又捐了若干布匹,以供朝廷赈济黄河灾民。

但捐东西归捐东西,他们也是要共同举杯赞颂皇帝陛下的。

总之不能耽误享乐。

开云府的水泥路在贫民区和不是那么重要的街道铺展开来,已经证明了它的牢固。

权贵们都等着从翠云山拿货,好为自家在官场铺出一条宽敞的水泥路,所以马杨两家的募捐不费吹灰之力。

只可惜,得罪神仙的后果远比想象中严重。

——————

神明有两类,分天神和人神。

天神拿香火做功德是为了平衡业障,消弭自身劫数,所以不像人神那般,失去香火便失去一切。

会跌落神坛,烟消云散。

天神不要香火也不会影响自身修为。

经过河伯一事后,唐皇站台天帝,算是得罪了天神。

佛道两家还不明显,需慢慢发力,妖族却是立竿见影的给了回应。

有下雪的地方忽然下了暴雨,寒冷的雨水和雪凝为一体,直接冻死了冬眠的小麦。

算是把北地的粮食给断了一茬儿。

任凭百姓如何上香火求告,神庙里没有一丝回应。

它们才不承认动手了,这不是上赶着找削吗?

光州地界没有管水的神明,却有一条大蚯蚓,被封了土地婆婆。

“土地婆,我劝你三思而行,咬断所有庄稼的根太明显了,你糊弄不过去。”

窦城隍盯着那个软塌塌的老婆子好声劝告。

“糊弄?我糊弄什么?地里生了虫害,关我什么事?”

土地婆不屑一顾,依旧吩咐手下放心大胆的去干。

她就不信,这些人族会冒着地龙翻身的来打杀她。

说归说,她还是躲回了庙里,不再露面。

听说翠微山有个杀神,可以一刀斩尽一切。

舒阳是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的。

一路上看到妖族天神的破坏,他只是微微皱眉,便没再多话。

“你长大了,做的不错。”

伸手揉了揉流海的头,又揽着他肩膀像自家兄弟一样,去了自己院子。

流海得了夸奖,激动的面红耳赤,满心欢喜。

比睡江流儿还欢喜。

“我早就长大了,是你一直看不到。”

嘴上不依不饶地嘟囔了一句,却见舒阳拿了瓶酒出来。

“将军说,男孩子长大了,就可以喝酒了,虽然以前你也喝过一点,但是不多,一点点而已,尝个味儿,来,今天庆祝你长大!”

舒阳倒了两杯酒,流海挺直腰背点点头。

他不喜欢喝酒,但这是成人酒。

“嗯?甜的?”还没入口,流海就闻着味道不对。

“我不爱喝那些辣喉咙的酒,这是葡萄酒加了糖。”

舒阳挑了挑眉,瞥见江流儿的身影,当即招呼道:“流儿一起来!”

江流儿穿一身粗布蓝衣,跟个老实巴交的仆人似的,但身材高大,显得很魁梧,又像个护院。

原本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过来,听见舒阳一叫,立刻跑来了。

“刚才正说庆祝流海长大,但是一晃眼,你也很大了,你们都是大孩子,不再是当年刚进庙里那个……小小的样子。”

舒阳回忆了一下,流海小时候的样子,觉得算小,但江流儿他进庙就是个大高个,算不上小。

“哎,不说那些,我们一起举杯,庆祝你们长大!”

又给江流儿倒了一杯。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江流儿端起酒杯,一脸憨厚,流海眼里闪着光,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可。

“这第一杯呢,是庆祝你们长大,第二杯……能算喜酒吗?”

舒阳看了看两人,含笑问道。

流海的脸腾地红了。

这半个多月杀了无数真人罗汉妖君的杀神,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