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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永正闷闷走着路,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是将军庙的小庙祝。

把一身的狼狈搪塞过去后,听到对方夜里下山,白天记不起路回去,心中莞尔。

指明道路后,两人告别,各忙各的。

舒阳没追问他究竟如何受伤,他也没追问舒阳为何半夜下山。

等等……夜里下山?

柴永猛的停住脚步,回头望向舒阳的背影,不过几个呼吸,那背影就只剩个黑点了。

这脚程速度,怕是林总镖头都追不上。

一个小庙祝哪来的功夫?

思索了一会儿,只能把这事归到将军身上,不然难以解释。

只是有这一遭,将军庙那边要走动起来,不能再单纯当作施舍香火,给黄婶子养老的住所。

柴永这样想着,快步往镖局走去,这劫镖一事,还需赶紧上报。

山雾蒙蒙,秋寒阵阵。

舒阳踩着湿漉漉的树梢回到将军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一阵子了。

黄婶子正在后院里忙碌着,把荒废的一小块菜地整理出来,心里盘算着想办法搞点种子,种些耐寒的蔬菜。

忽听的前院有动静,还以为是舒阳睡醒了,就走去前院说这个事。

毕竟种出来也是两人一起吃,舒阳不至于嫌麻烦。

舒阳正在供桌前敬香礼拜将军,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也没回头,低声把昨夜之事一一细说之后,抬头望向将军像。

淡淡的青烟在空中飘荡,没有一丝往将军像上靠拢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间,飘散的烟气骤然聚拢,神像跟突然开启的油烟机一样,疯狂吞噬着青烟,刚插上去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黄婶子在庙外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张大嘴,舒阳连忙又抓了把香在油灯上点燃,拜过之后,赶紧插进香炉。

一口气把后来点燃的香吞了大半后,神像才停止异动。

舒阳望着神像心里呼唤将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虚弱的回应。

“嗯。”

仅仅一个字,就没了动静。

还活着,就是感觉虚了,舒阳想不出原因,只好出门看黄婶子有什么事。

黄婶子把想要种子种菜的事说了,舒阳也十分认可她的想法。

他记得除了常规的萝卜白菜,还有种小青菜挺耐冻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说到底他也不是学农业的,对各类农作物了解不深,只能先观察,对各类农具进行改良,其余的慢慢来。

见黄婶子把锅里温着的饭端出来,舒阳连连摆手说吃过了。

“昨夜我下山办事,早饭在外面吃了,以后我要是没起来,不必做我的份。”

黄婶子愣愣地看了看栓着的大门,又看看舒阳的屋子,这叫舒阳很满意。

同在一个院子里生活,懂得保持边界感的人应该不会太难相处。

“我会点轻功,所以可以不开院门,直接跳出去,不会让生人野兽进院子。”舒阳解释道。

黄婶子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了小庙祝是怎么不开门出去的。

她儿子是镖师,听说过有人可以高来高去,所以对舒阳的解释接受的很快。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响起敲门声,只说是山下马家前来供奉。

黄婶子去开了门,管事的正笑盈盈的解释来意,冷不丁看见正房门口的舒阳,吓的倒退好几步,差点撞翻抬上来的供品。

“哎呀~哎呀~你……你……”

管事昨晚接待过舒阳,天没亮就起来准备各色酒肉蔬果,出城时天才蒙蒙亮,这走了大半上午才到将军庙。

眼前忽然冒出他出门时还在呼呼大睡的庙祝,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舒阳笑笑,也不解释,回过神来的管事连忙上前告罪。

“失礼失礼,舒庙祝莫要见怪,实在是小人脑子没转过弯来。”

“不妨事不妨事,你家主人原要留我几日,只是这里脱不开身,用过早饭便先回来了。”

几人寒暄着,抬箱子的汉子把东西抬到门口,由管事一样样把供品呈上,舒阳站在供桌旁静静看着。

马家管事一番祝祷,代主人表达了谢意,又添了香油银两,奉上价值不菲的沉香。

当然,舒阳是不认识香料的,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有一两种廉价的香,现在马家送来的这香闻着香气浓郁悠长,跟以前的香味完全不一样,不认得也知道是好东西。

刚吃过香火的神像此刻也再次显现异象,香烟萦绕在神像四周,没有分毫外溢。

舒阳觉得,将军应该是满意的,所以他对马家的管事也很满意。

难怪我佛只渡有缘人,穷人除了信仰,他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敬献佛祖啊……

要说这场供奉里最开心的,莫过于黄婶子,这些酒肉蔬果最终可是人吃的!

送走马家管事,黄婶子脸上的喜悦难以掩饰,扫地劈柴接水,干的风风火火。

原本她还以为日后自己的口粮要跟小庙祝共享,心里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如今看来,还是仰仗庙祝过活的日子多些。

供桌上那锭银子,少说有二十两!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

舒阳这边前脚送走马家,后脚把供桌上的银锭收了,这些黄白之物没得玷污了将军,我先替他保管。

放好银子之后,把前次镖局供奉的散碎银两揣兜里,避免出现早上那种看见东西没钱买,还装作看不上的局面。

感觉今天应该没人来找自己,舒阳也不闲着,跟黄婶子打了招呼,带着图纸下山去了。

水车和磨盘最好在入冬前建起来,给庄里提供些便利。

不多时,舒阳从树梢上飘然落下,村里正飘着炊烟,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不少热心的庄户招呼着舒阳去家里吃饭,舒阳笑着说下次一定,一路来到了三大爷家。

左大山的父亲左老头去世,左大山威望不足,剩下的几家里,这位三大爷辈分高些,也是左大山的堂叔,所以找他还算合适。

“三大爷在家吗?”舒阳隔着虚掩的院门叫道。

里面立刻有人应了,几个小孩子利索地跑来迎人,喊着小阳哥哥。

舒阳掏了几颗板栗给他们,迈步走进院子,谢绝了吃饭的邀请,在他家饭桌上说起建水车的事。

老头子听完听完舒阳的大饼,自然看得出这里头的好处。

左家庄穷的叮当响,连头牲口都没有,磨面榨油费时费力,有了这东西能省很大力气不说,也可以买来粮食自己加工,日久天长能省不少。

可是……没钱啊!

“这是好法子,木材么,各家各户都有存货,只是大家平日里打些简陋的家具尚可,如今这水车即便做出来,我们也不会装起来,再有滚珠,柳丁这些耗费不小,庄里实在拿不出来。”

干瘦的脸上满是为难,他知道舒阳是为庄里好,奈何大家都在温饱线挣扎,拿不出这笔银子请匠人,买铁器。

“无妨,您只管按我要求的尺寸把木材打出来,其余的自有我来担待,昨日县城那边有人来礼拜将军,得了些香油钱,将军特许,拿这钱来造福乡里。”

舒阳这话一出,三大爷震惊的差点打翻饭碗。

将军要出钱给左家庄造水车?

老头子激动坏了,舒阳离开后,他立刻召集庄里青壮,把这事给安排下去,村民们纷纷涌去河边的神龛拜谢将军。

站在山坡上的舒阳望着一缕缕稀薄的红芒涌入神龛,微微点头。

虽然不知道将军怎么虚的,但马家的供奉加上左家庄的虔心敬拜,应该能给他补回来。

正在洞天里炼化香火修复金身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肩头的金身缺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转眼间就恢复如初,重回完整状态。

甚至还有余力,帮助他稳固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