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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浮生莲 > 第51章 杀人不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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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奡终究还是没有纳妃。

时值正月春宴,过王家兄戈王随访过城,游园皇城时,偶遇佳人。

归国之时,戈王求娶佳人,妘奡说他喜欢成人之美,他将姬红赐给了戈王。

妘奡说:“艾,你真像一幅没有温度的画,可是再好看的画,看久了也会腻的!我其实脾气没有那么好,在我看腻之前,你逃吧!”

说完妘奡松开了艾的手,独自一人转身离去。那一瞬间艾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逃吧,赶紧逃吧!艾在心里说着同样的话。

入夜,艾正在收拾东西,突然被妘奡从身后抱住:“让你逃,你还真逃呀?”

那人说话时带着一丝哭腔,他把头埋在艾的脖颈处,艾感受到一滴暖暖的液体落至脖颈处,她片刻呆愣后道:“王瑶失言吗?”

“对,我要失言!我不许你走,哪都不许走!”妘奡哽咽着,抱着艾的手紧了又紧。

艾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寒帝五十五年,农历三月初四,天气阴沉,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艾一句不喜欢有人跟着,偌大的花园,便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艾独自倚靠在荷花池旁边的小亭里,手里一直拿着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信物,看着池塘里的小鱼游来游去!

不久之前,艾收到暗信,爷在纶城已和伯靡将军会面,那些曾经流落在外的氏族也悉数到达,与寒国的交战一触即发。

艾用力的摩挲着母亲的玉佩,似下了某种决心后,将其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腊月十八,艾清晰地记得那是整个冬日里难得没有下雪的日子。

过城里来了位姑娘名叫歧,妘奡给歧安排了上好的住处,照顾有佳,这个女子于妘奡是一个特殊存在,下面的人都议论纷纷,去巴结的更是络绎不绝。

小蝶见惯了那些势利眼,但终究为自己家的姑娘愤懑不平,走在院子里不由的骂了几句,刚巧被那来传唤话的小丫鬟听见,上前就给了小蝶几个耳光。

艾闻声出来,将那丫鬟拉着就回了俩耳光。

“我家丫鬟可是惹得姑娘不开心了?”

那女子约莫三十好几容颜不改,芳华依旧,声音轻柔婉转,说话时总面含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一身淡雅高贵的服饰,眼神如湖水般深邃,明亮而清澈,仿佛能轻易的洞察人心!

“管好自己的人!”艾说完示意了一下小蝶便准备回房间。

“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阿奡从纶城接回来的姑娘吧?”说完女子走向艾,“阿奡来信说,他遇见了一个天仙一样的绝世美人。起初我还不信,如今见了方觉得阿奡那些形容美的词都配不上你!”

艾皱了皱眉,无奈转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里充满了提防和谨慎!

“我家丫鬟动手在先,您家丫鬟出口在前,如今你还还了两巴掌,怎么算也是我们吃亏了呢?”女子说话时面带微笑温柔可亲,让人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不过,我不与你计较!”

说完,俨然如府中主人一般,:“你们都先下去吧!我需要与艾姑娘单独待会!”

小蝶看了看自家姑娘,艾向她点了点头。

待众人下去,歧先艾一步独自走进室内,左右细细看了一圈,掏出怀里的手帕擦擦凳子,轻轻的坐下,然后端起在旁的茶杯看了看,脸上的不悦之色转瞬即逝。

“阿奡对你倒是体贴入微!”

艾只是冷笑了一下,独自走到窗前,背对着女子,一副懒应付的神态:“有话快说,我喜静!”

“你不用对我这般充满敌意,我乃阿奡的嫂嫂,无论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如何,此生我与阿奡注定有缘…无分。”歧说这话时带有几分不甘。

“你说的与我何关?”艾仍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望着那窗外。

“你不爱他吗?”歧微带着怒意。

“与你何干?”还是那冷冷的语调。

歧气的一下站起来,欲上前争论,最后还是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忍了下去。

歧说,妘奡以前有一个很出色的哥哥,也就是歧的夫君妘将。妘将十三便能随父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可是妘将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宫闱的阴谋算计之中,死的时候不到二十。

昔日寒王与羿帝争夺帝位之时,寒王得了天下,得了美人。

妘奡却失去了自己的英雄,姜氏不仅失去了儿子还失去了丈夫的心。

妘奡很努力,努力的做个乖儿子,努力做个好将军。可是母亲说他还不够好,因为讨不了寒王的心,父亲却说他太好了,所以他和殪远赴东夷,过戈两地。

那个位置妘奡其实从来不稀罕,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来自家人的爱,可是母亲不疼他,父亲猜忌他,兄弟不欢而散。

妘奡曾说,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牵挂的人和事儿,每一次的出征他都当作是与亲人的诀别,他甚至无数次幻想自己死在战场后,母亲流下那自责悔恨的眼泪。

妘奡说,若有来世,他不想做人,因为做人太苦。

歧说艾是妘奡的救赎,歧说她很羡慕艾。

艾听完沉默了许久,甚至歧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寒帝五十六年,正月十五,歧说帝丘的桃花快开了,她该回去了。

入夜,月正圆,歧在窗前摆了小宴向妘奡和艾辞行。

妘奡很敬重歧,即使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即使歧无夫而生子。

妘奡给歧的是亲情的关爱,歧却早已分不清那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即便如此,歧却从不把那份情感宣之于口,仅仅是站在黑暗的某个角落望着那人的背影。

月光下对饮的三人话不是很多,他们不敢去谈论过去,因为揭开便全是伤疤,也不愿畅享未来,因为都太过绝望。他们只诉说着当下的月,当下的景。

妘奡想,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这是自家兄离开后他过得最有意义的一个节,他很开心,很幸福!

见桌上的佳酿快见底,歧让妘奡再去拿坛更好的!

妘奡离开时,歧笑容满面的打趣道:“放心,你心尖上的人,嫂子一定替你看牢了,让她插翅难飞。”

妘奡很高兴自己唯一亲近的嫂子喜欢艾,他跑着去取东西时,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

可是笑不拢嘴的妘奡抱着佳酿回来时,看到的却是一个无头的歧,如石头一般跪坐在窗前。而艾手里拿着一把正滴着血的软剑,月光下剑里映着艾的半张脸带着满满的森冷之意,顺着剑脚下是一个带着笑意的脸,双眸微闭。

“啪嚓”陶罐掉在地上,碎片四散开去,闻声艾惊得回头转身,目光呆滞的望着妘奡。

妘奡惊愕的看着艾,心如那破碎的罐子一般四分五裂。

妘奡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扶着门框才稳住了身体,垂头无力的闭上双眼,泪自眼角流下,满脸肌肉不停地抽动着,因害怕惊扰太多人,努力的压着自己的嗓音,抬头望着艾低声怒吼道:“为什么?”

望着那在战场杀伐果决的男人,此刻无助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在那撕心裂肺的质问着自己。

艾有些心疼妘奡,她想向前抱抱他,可刚抬起的手,却是一把还滴着血的剑,艾望着剑,又看了看妘奡。

妘奡望着那把剑,绝望的笑道:“就这么想我死吗?”

艾无力的垂下了手中的剑,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早就注定是敌人,不是吗?”

妘奡垂头冷笑道“艾,你杀我何需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