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眼神朦胧地望着何绵绵,她才刚刚从高烧的折磨中缓过劲来,身体还极度虚弱,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在这片刻的宁静里,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哎呀,夫人你们这是怎么了!”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道焦急且语速飞快的声音。珍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她迷迷糊糊地动了动,本想在何绵绵温暖的怀里蹭蹭,却惊觉床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娘!”
珍珠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她探出头,大声喊了一声。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然而并没有看到何绵绵那熟悉的身影。这一喊倒是把门外那道发出焦急声音的女子叫了进来。
“我的小姐,这是怎么了!”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简朴倒是收拾的极为干净,看到躺在床上,还穿着几天前衣服的珍珠,心疼的走到床边。
“宋姨。”
珍珠看到她,憋了好久的眼泪就落下来,伸出手对着来人要抱抱。宋巧是甄远道为何绵绵母女二人聘请的厨娘,顺便照顾她们的日常。她出嫁前家里经营者酒楼,对这个女儿也很是宠爱,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父兄外出采买的时候遇到劫匪,都死了,留下她一人。酒楼也没法经营,给楼里的伙计发了响银就关门。好在她还有手料理的手艺,靠着给人帮厨,过的也还算滋润。
宋巧偶然被甄远道聘请回来,从那时起,她便开始照料何绵绵,一晃已有五个年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珍珠是在她一手带大的。前几日,恰逢宋巧父兄的忌日,她请假回去,今日才重新回来。
“娘,娘不见了。”
看到熟人了,珍珠窝在宋巧怀里哭泣。宋巧心中满是疼惜,轻轻拍着珍珠的后背。想到刚进门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狼藉,木柴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旁边的水桶也翻倒,残留的水渍在地面上蔓延开来,与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片污渍。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夫人可能去给我们珍珠买糖人了,等会就回来了。”
宋巧心里也打鼓,不知道何绵绵能去哪儿,但还是安慰着怀里的孩子。珍珠信以为真,收了眼泪,宋巧帮她重新换身干净的衣服,梳好头发,又变成一个干净可爱的小姑娘。
宋巧去了厨房点火,简单做了个糖水鸡蛋让珍珠垫垫肚子,自己就开始收拾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宋巧已经做好一桌饭菜,终于是等到何绵绵的回来。
“娘亲!”
珍珠高兴的扑过去,何绵绵搂住女主,蹲下身看着她。
“身子还觉得痛痛吗?有哪里不舒服就给娘说。”
珍珠摇摇头,抱住何绵绵的脖子笑得眯起眼。
“夫人回来的刚好,饭菜都好了,快来吃吧。”
宋巧听到外面的动静,手脚麻利地盛好热气腾腾的米饭,端到桌子上。而后,她直起腰,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朝着门口的方向高声招呼着:“夫人,小姐,快来过来坐下,饭菜都好了。”
何绵绵听闻,牵起珍珠的小手走了过来。珍珠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未散尽的不安与依赖,紧紧挨着何绵绵。何绵绵抬眼看着忙碌的宋巧,眼中满是关切与感激,轻声说道:“宋姐,你也忙了许久了,赶紧坐下歇歇吧。”宋巧闻言,微微点头,用手轻轻捋了捋垂落的发丝。
何绵绵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未曾提及自己此前究竟去了哪里,宋巧见她这般模样,也识趣地没有发问。而珍珠,满心都沉浸在娘亲归来的喜悦之中,小脑袋里压根就没有想到要去追问娘亲的去向。
天很快就暗沉,宋巧如往常一般,准备去插好院门。当她的手握住门闩时,微微顿住,前往主屋。宋巧走到主屋门前轻轻敲了几下,“夫人,今晚还要留门不?”
何绵绵在屋内听到这询问,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看着已经在床上熟睡的珍珠,“不用了,麻烦宋姐了”。宋巧听到何绵绵的话,转身准备将门关好。
“咚咚咚!咚咚咚!”
大半夜,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宋巧被吵醒,披上外套走到门口问了句“谁啊?”
门外一声没有,宋巧心里发毛,语气凌厉起来,拿起放在门后的木棒,又追问,“到底是谁!”
“……是我”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宋巧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是老爷吗?她赶紧放下木棒去开门,心里却疑惑起来,夫人的意思不是说老爷今天不来了,怎么这个是时候过来。
甄远道面色阴沉如水,进来后瞥了宋巧一眼,便如径直朝着里面去了。
主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何绵绵本来已和衣睡下,听到外面宋巧的声音,惊醒过来。她坐起身,眼神中满是警惕与不安,借着微弱的烛光,正好与推门而入的甄远道四目相对。
“远道!”
何绵绵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急忙从床上下来,双脚刚一触地,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甄远道的方向扑了过去。甄远道看着她,用力一把推开了她。何绵绵向后踉跄几步,重重地摔倒在地。
虽说已是四月,白日里的阳光也带来了些许暖意,可夜晚依旧透着丝丝凉意。地上的寒意透过何绵绵那单薄的寝衣,迅速侵袭着她的身体。但此刻,身体的冰冷又怎能比得上她心中那如坠冰窖般的彻凉。她呆呆地趴在地上,看着甄远道,仿佛不敢相信他的动作。
“你今天为什么过去朱雀大街?”
甄远道愤怒的质问何绵绵,他今日带着甄嬛和夫人去朱雀大街游玩,一抬眼就看到了何绵绵,要不是他迅速反应过来,就要被夫人发现了。何绵绵听到他的话,泪水一下子落下来,匍匐着去拽他的衣摆,心里难过的要命。
“我……我只是想看看云姐姐,你别生气。”
“谁让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