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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北风之狼:加拉德的荣耀与末路之战

——传统荣耀的坚守如落日余晖,未知敌人的挑战似暗夜惊雷,命运转折在血光中定格

盖雅和杜洛坦小心翼翼地帮助加拉德穿上战斗盔甲。与通常的狩猎盔甲不同,这些盔甲是为了应对那些恶狠狠的近战攻击设计的,能够抵挡斧头、锤子甚至钉头锤的重击,而非仅仅为了防御野兽的角和蹄子。兽人的战斗并不像狩猎那样简单直白,它们的敌人同样是目标明确的战士,攻击的部位直指心脏、胸部和腿部。与野兽不同,兽人尤其注重对肩膀和喉咙的防护——这些地方,一旦被击中,便可能导致致命的伤害。

加拉德的盔甲没有华丽的装饰,但每一块铠甲板都由坚硬的兽皮和打磨光滑的金属构成,尤其是在肩膀和喉部的设计更是精妙:厚厚的皮革领子和金属刺将这些脆弱的部位紧密保护。对于这个重视荣誉和武力的种族来说,盔甲虽重要,却远不及武器来得神圣。

加拉德喜欢使用家族的武器——一把名为“雷霆之击”的战斧,它锋利无比,设计简洁却无比致命。今天,他又决定将他那把巨大的双刃斧头“切割者”背在身后。这把斧头的刃口经过精心打磨,锋利得如同纸张,刀刃反射出的寒光使得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威胁。

杜洛坦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父亲的每一个动作,他看着加拉德的每一块铠甲逐渐被扣上,每一个关节都被牢牢包裹在坚固的防护中。那一刻,杜洛坦第一次为自己是加拉德的儿子而感到深深的自豪。父亲穿戴整齐后,他挺拔的身姿、眼中闪烁的愤怒与决心,让他显得更加威武。尽管体力的衰退似乎依然在困扰着他,但加拉德依旧昂首阔步,仿佛能穿越一切障碍,挑战命运。

“北方狼族!”加拉德站在村头,声音回荡在寒风中,铿锵有力。他的号召不仅是对部落的鼓动,更是对那些威胁的挑战,“我的儿子带来了关于我们森林中不速之客的消息。这些兽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我们的领地,不像狩猎队那样公开行动,而是藏匿身形,悄悄砍伐我们的树木。他们身上散发着陈旧的血腥气。”

听到这句话,杜洛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想起,古尔丹曾提到过“红色行者”。那时,他只是觉得这些兽人可能只是极端的猎人,甚至暗自希望这些行者能成为自己的盟友。但如今,他再也无法忽视那股异样的腐臭味。血腥味,应该是新鲜的,带着生者的气息。陈旧的血腥味,则不同,它是死亡的气息,是腐烂的预兆。它无法掩盖的恶臭,让杜洛坦的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这些兽人……”杜洛坦低声自语,内心掠过一丝不安。

他忽然想到,这些可能正是古尔丹所说的“红色行者”。也许正是这些兽人,才会以鲜血为荣,随时都浸泡在死者的血液中,过着与兽人之道格格不入的生活。杜洛坦记得古尔丹曾警告过,这些“红色行者”可能带来更为恐怖的灾难。

“这些不速之客,不配在我们的土地上存活!”加拉德继续说道,他举起“切割者”,激昂的声音让每一个部族的战士都感到热血沸腾,“我们将驱逐他们,或是在发现他们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

他一声令下,战士们如同潮水般涌向战马,跃上狼背,个个都如同火焰般充满斗志。加拉德的口号在风雪中回响,“洛克塔尔·奥加尔!胜利或死亡!”

杜洛坦紧随其后,跃上了自己的狼背——奥斯特祖布,眼神在部落战士中扫过,最后停在父亲的身上。他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寒冷。刚才,父亲那一瞬间露出的疲态,正如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冲击着杜洛坦的内心。他看到了父亲掩饰不住的虚弱,尽管加拉德以无比坚定的步伐走向前方,那个曾经无所畏惧的首领身上,却无法掩藏岁月留下的痕迹。

但杜洛坦明白,正是这种决心与意志,让加拉德驱散了虚弱。那份对部落、对家族的责任,化作了他的最后一抹力量。加拉德没有选择退缩,而是昂首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他知道,即使身体已不如从前,但只要心中有信念,便能无畏前行。

杜洛坦紧握马鞍的手微微发抖,他深知,这不仅仅是一次战斗。也是他和父亲的最后一次征战,至少在这片土地上,他们能否归来,已经成为未知数。

杜洛坦的内心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喉咙处用力掐住。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却依旧感到呼吸困难,仿佛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在这片寒冷的森林中,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氛弥漫开来——这不再是猎杀的气氛,而是某种远远超出常规的威胁。

加拉德在马背上尽力保持着清醒,尽管他的双眼已经开始涣散,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抗议那种无形的疲惫。他的脚步沉重,但每走一步,都仿佛逼迫自己从疲惫中找回一分清醒。北方狼族的战士们如同猎犬般跟随他的指引,朝着那些受损的树木和被砍伐的林地飞奔。加拉德知道,敌人并没有试图隐藏自己的行踪——他们如此胆大,留下了明显的足迹,似乎是在挑战他。敌人的气味让每一个北方狼族的成员都感到不安——那是死者的气味,是腐烂与丧失生命力的气息。

“我们已发现七个入侵者的足迹。”奥格里姆的声音在加拉德耳边响起,尽管听起来平静,但他知道这位副首领心中的紧张已经掩不住。“然而,他们的数量远不止于此。”奥格里姆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眼神凝重,“如果我们按此速度前进,很快就会与敌人正面碰撞。”

加拉德的眉头紧锁,心中清楚,北方狼族并不庞大,但每一个成员都精锐无比。可即便如此,如果敌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胜利的希望便微乎其微。况且,敌人看似并不带有狼——如果真是“红色行者”所为,那么敌人的战斗方式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绝非普通兽人可比。

他想到自己体内不断蔓延的虚弱感,心里明白这场战斗,他必须打下去,不能有丝毫退缩。作为首领,他不能让北方狼族看到任何一丝懦弱。他不能让古尔丹的阴影蔓延到自己的部落,更不能让他那充满诡异气息的预言影响族人们的信心。

这时,加拉德感到自己胸口一阵剧痛,但他强忍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身体的叛变,而非心灵的动摇。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战斗,肉体的疲惫无法动摇他对胜利的渴望。

战士们的步伐越来越快,冷风在森林中呼啸,四周的树木已经被折断,留下了破碎的痕迹。血腥气息随着风传来,越来越浓烈。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片被摧残的林地,敌人的踪迹几乎可以在每一片树皮、每一棵倒塌的树木中找到。加拉德抬头,望见山丘的灰色轮廓,祖先之山笼罩在低矮的云层下,显得越发神秘而遥远。

“敌人就在前方。”奥格里姆低声说道。

加拉德的眼睛紧盯着前方的敌人,心中清楚地明白,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他看到敌人的队形已经显现——十七个身影直挺挺地站成一排,仿佛等待着迎接审判。敌人的盔甲、武器看似原始却坚固,满布着干枯的血迹。这些血迹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加拉德眼中的敌人并不只是体型和装备上的威胁,更多的是那种深深藏匿在黑暗中的恶意——它们的血染了他们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盔甲。

其中一个最为巨大的兽人,站在队伍中央,眼神冷冽,身上的血迹异常显眼。他没有佩戴头盔,光秃的头颅仿佛象征着某种强硬与决绝。加拉德一眼就认出,这个兽人必定是敌人的首领,敌人的灵魂领袖。

“他是领袖。”加拉德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决心。

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生死决战。如果他能击败这个首领,胜利将会是他们的,而部落的士气也将得到巨大的提升。可如果失败,他将带着虚弱的身体,和部落的命运一起走向深渊。

加拉德紧握手中的“切割者”,深吸一口气,语气铿锵:“前进,为了我们自己的荣耀,为了北方狼族的未来!”

战士们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武器,随着加拉德的号令,他们冲向敌人,踏着狼群的脚步,气势如虹。

杜洛坦紧跟其后,心跳加速,眼前的景象让他一阵眩晕。敌人的气息,尤其是那腐烂的血腥味,正在逼近,仿佛在挑衅他的每一根神经。随着他一同前进的,还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和对父亲的担忧——这场战斗,真的能赢吗?

加拉德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鄙夷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敌人。他的双手紧握着“切割者”,斧头在手中如同活物般充满力量——它的每一次挥舞,都象征着血的洗礼和荣誉的延续。加拉德不曾怀疑,若这些敌人真的是古尔丹所说的“红色行者”,他们将无法在北方生存太久。北方狼族的土地是严酷的,战士的头发、头盔和盔甲不仅是为了保暖,更是为了在战斗中保护头颅不被削去。甚至奥格里姆这样桀骜不驯的战士,也会遵循这一传统,何况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红色行者”。

加拉德目光冰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稍早之前,盖雅几乎恳求他不要参与这场战斗。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这让加拉德感到深深的不安。盖雅是他所知最勇敢的兽人,她从未畏惧过任何敌人,唯独在这一次,她选择了坚持不让加拉德参与战斗。她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忧虑与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预示着灾难的东西。加拉德明白,盖雅已经意识到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带领他们征战四方,尽管他极力去掩饰那份逐渐浮现的虚弱。

他心头一阵酸涩,但那种情感很快被愤怒和决心所取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尽管浑身无力,尽管疾病如影随形,但他绝不会让这该死的虚弱支配自己。他不会允许部落的命运受制于自己的衰退。无论如何,他必须站立,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荣誉,也是为了妻子、为了儿子、为了北方狼族的未来。

加拉德深吸一口气,将一股咆哮从胸腔中压迫出来,随即高声喊道:“为了北方狼族!为荣誉而战!”

他挺起胸膛,斧头高举,向前方发出战斗的号令。随着他的吼声,战士们如潮水般涌动,狼群伴随着兽人的脚步如同黑色的洪流一般冲向敌人。杜洛坦和奥格里姆分别骑在狼背上,疾驰而来,紧随其后。即便没有盖雅在一旁,这一刻,父子二人的心跳依旧紧紧相连,充满着对部落的忠诚和对战斗的渴望。

然而,面对这群敌人,加拉德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他看见敌方的首领——那名头颅光秃、身形高大、手握斧头的兽人站在队伍的中央,带着一种不屑的笑容看向他。他没有佩戴任何头盔,正如加拉德所预料的那样,这种兽人注定无法在北方长久生存。北方的严寒和战斗的艰苦,对他们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但这名敌人,却直直迎向他,面带嘲弄的笑容,似乎毫不惧怕与加拉德的对决。敌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斧头,那斧刃上粘满了树汁和未干的血迹——显然,这个敌人之前在砍伐树木,不懂北方的战士如何珍视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来吧,”加拉德低声咆哮,手中的“切割者”闪烁着寒光,“我将让你感受北方的钢铁与血。”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名敌人突然高声喊道:“麦戈拉!”

加拉德猛地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仰去,身旁的冰霜也急速转向一侧,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加拉德从未听过兽人如此发出挑战。在北方的战斗中,兽人之间的厮杀向来是群体之间的拼杀,谁会在此时提出通过单挑来决定结果?

“麦戈拉!”敌人再次喊道,语气中带着挑衅和不屑,眼中的狞笑更加肆意。

加拉德的心脏骤然跳动了一下,内心的不安愈发加重。敌人的这一举动让他心生疑虑,如果他拒绝这一挑战,将不单单是个人的羞辱,更可能是对整个部落的侮辱。他能感受到周围战士们的目光,尤其是杜洛坦和奥格里姆,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等待他做出决定。

加拉德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身体的虚弱和不安告诉他,他的力量远远不如以往,但他不可能在部落的面前显得软弱。如果拒绝这场挑战,他将永远失去首领的威严。

他直直地盯住敌人,嘴唇紧抿,眼中充满了挑战的火焰。即使内心动摇,甚至心力交瘁,他也绝不会让对方轻易得逞。

“我接受。”加拉德低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中充满了坚决和不容质疑的威严。

他高举“切割者”,缓缓迈出步伐,迎向那名敌人。这场战斗,注定将是一场生死较量。而无论结果如何,今天,他将用自己的鲜血和荣耀,为北方狼族赢得最后的尊严。

加拉德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颤抖,脑海中回荡着盖雅最后的劝言和儿子杜洛坦那满怀担忧的眼神。他感到自己如同一只被困在冰冷黑暗中的猛兽,周围的世界似乎变得模糊而遥远。尽管如此,他依旧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立,强迫自己面对这一切。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但他仍拼尽全力站在这里,握紧手中的“切割者”。他必须站立,不能在这一刻低头。

“你很强,”他低声自语,口中有些干涩。“你是首领,这只是无稽之谈。你会击败他,带着荣耀与尊严。”

但是,身体的痛楚和疾病像深深的铁链一样紧紧束缚着他。即便是这句自我安慰,也变得异常沉重。加拉德的双腿几乎无法支撑,他艰难地从狼背上跳下来,脚下的雪地让他脚步踉跄了一下。他赶紧稳住身体,心中强迫自己继续前进。每一次的站立,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我接受挑战!”加拉德咆哮着,声音穿透寒冷的空气,回荡在雪地中。他冲向敌人,带着那股无所畏惧的气势,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然而,现实与想象中的一切大相径庭。当他挥舞起斧头,光头兽人那涂满树汁的斧刃与“切割者”碰撞时,整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停滞。加拉德的身体瞬间被震得几乎失去平衡,脚下的雪地不堪重负,险些让他摔倒。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斧柄,竭力稳住身体——如果摔倒,这一战便会结束,他将永远不再有机会站起来。

加拉德知道,这一切并不像他曾经设想的那样简单。敌人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期,甚至超出了他身体的极限。他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单凭举起“切割者”并试图挡住致命一击的力量,已让他感到力不从心。身体的虚弱像潮水般袭来,席卷了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发动任何反击。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愤怒和悲伤。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像往常那样勇敢地战斗。他曾是北方狼族的骄傲,曾经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但如今,面临的却是无尽的虚弱和无法逃脱的命运。愤怒赋予了他最后一点力量,他竭力挥起斧头,横扫出去。

但敌人早已不见踪影。光头兽人迅速躲开,冷笑着看向加拉德,毫不掩饰地嘲弄着他的挣扎。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如何徒劳挣扎,最终吞噬自己的荣耀。

“这真是场笑话,”敌人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我还是快点结束这场戏吧。毕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是麦戈拉。”他说完,举起了自己的斧头,毫不留情地看着加拉德。

加拉德的心脏仿佛被冰冷的铁钳紧紧夹住,血液似乎已经冻住了。他的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盖雅的面容,杜洛坦的眼神,以及他们期待着的那个未来——一个他们应该一起走下去的未来。

但这一切,已经远离他。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场战斗,他的手指如同铁钳般僵硬,连握住斧头都变得艰难。首领的荣耀和尊严正在一点点消失,就如他无力抬起的双臂一样,逐渐下沉。

“我……”加拉德低声呻吟,试图再次举起“切割者”。但手中的斧头沉重得让他无法承受,滑落的瞬间,他的心也一同沉入了无尽的黑暗。

“无所谓。”加拉德的心中泛起最后一丝冷静,“就这样吧……我会在荣誉之中死去。”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敌人知道击败首领有多么容易,所有的荣耀,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归于虚无。

然后,红色行者的斧头狠狠地落下,带着死亡的阴影,直指加拉德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