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出生后,刚懂事时开始。
封磬就一直听族中长辈灌输着效忠主上的思想。
他问,我们的主上是谁呢?为何从来没见过。
长辈便歉疚懊恼的告诉他,他们弄丢了主上,还没有找到。
他们说,只要找到主上,主上就能带领他们重新复辟南胤,重拾风氏荣光。
然后封磬慢慢长大,成了风氏一族新的接班人,也接过了这个传承近百年的信念,找到主上、复辟南胤。
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他们终于得到了确凿消息。
说是萱公主的孙子有个十岁的儿子拜在了漆木山门下,得到消息时已经离拜师过去了好些年,他们的主上应该已经长成了个英俊的少年。
正是策马扬鞭,意气风发的年纪呢。
果然,他跟着这个消息找过去,找到了那个身怀萱公主信物的少年。
那一刻,封磬是真的开心极了,近百年啊,他风氏一族找了足足近百年的时间,终于被他封磬找到了主上。
只是......他没想到,他一心效忠的主上竟然是个赝品,是个假货!!
哈哈哈,近二十年的效忠,竟然是效忠了个假货。
真正的主上,是那个冠绝天下的剑神。
那般耀眼的人物啊,却在他的配合下,那假货的设计下,被拉下神坛,处心积虑害了他的命。
封磬死了,死在这残忍的真相之中,死不瞑目。
再有意识时,他来到了一片灰暗的空间之中。四面封死的空间,三面漆黑,唯有一面闪着莹白的亮光,却没有任何信息显示。
他环顾四望,在正对亮光墙面的暗处发现了一排看起来像床又像椅子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封磬判断肯定是让人落座的地方。
封磬走过去想坐下,却在靠近后发现那座位上还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样子......
“角丽谯!!”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疯女人不是早就死了吗?死在她最爱的男人手里,死的时候穿着的正是她如今身上的这套喜服。
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沙发上的角丽谯浑浑噩噩从梦魇中醒来。
抬头望去,借着墙面的光亮看清了面前人。
“封磬,是你啊。”
“看样子你也死了。”
死了?封磬愣了一下。
对,是,他死了。
死在了那残忍的真相之中,结束了他笑话的一生。
都是死人,也没什么好忌讳、好怕的。
封磬索性在角丽谯旁边的小沙发坐下。
想起死前得知的真相,他又是笑又是哭,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不容易,说着被骗近二十年的愤恨。
说着说着,旁边的角丽谯突然放声大笑。
“我就说单孤刀那个蠢货怎么会是我南胤皇室,是我角丽谯的表哥。”
“原来是李相夷,李相夷才是我的表哥。哈哈哈,封磬啊封磬,你也实在愚蠢。”
“宁愿你一直找不到人,也好过找来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封磬捂着脸悲愤欲绝,可不是,他宁愿一直都没找到,也好过找到却找错了人,偏偏最坏的一种结果让他碰上了。
“早知道李相夷是我表哥,我何必要去害他,让笛飞声那般厌恶我。”
“尊上啊尊上,你怎么就是不爱我呢......”
前一秒还在嘲讽封磬,下一秒她又陷入自己的魔障之中。
她最大的执念就是笛飞声,哪怕是死了也忘却不了,无法释怀。
就在两人深陷魔怔之时,那唯一亮着光的墙面忽而快速闪烁起来,光亮的变化吸引了密闭空间中唯二的两个人。
封磬和角丽谯都抬头看向那闪光的墙面,片刻后,闪烁的墙面定格在一片白幕之上。
白幕之中显示着几个字——李相夷天下第一。
什么意思,两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李相夷天下第一啊,这是干嘛。
不待他们多想,白幕上的字迹消散,出现了年轻时封磬的脸。
画面中的封磬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神色激动兴奋。
“主上,主上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乃世代效忠南胤皇室的风氏一族新任族长封磬,我族自和萱公主失散后便一直在苦寻其后人。”
“而你,就是我们要找的萱公主后人。”
“你的玉佩,你这块玉佩就是萱公主的信物,你定然是我的主上无疑。”
看着这画面的角丽谯和封磬显然也不是傻的,一下就判断出这大概是年轻时封磬刚刚找到南胤皇室后裔的那会儿。
角丽谯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啧啧,瞧瞧那双招子多亮啊,可惜是瞎的。”
封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这一生沦为笑话的起点就是此刻,从这一刻认错了主上开始,他就已经一脚陷入了泥潭。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进那画面里一巴掌扇醒那时候的自己。
看清楚,你的主上是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子李相夷,才不是眼前平庸的蠢货单孤刀。
“主上,我风氏一族苦寻萱公主后裔近百年,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知晓您拜入了漆木山前辈门下,这才找到你的。”
“您是我南胤皇室嫡系血脉,是我风氏一族誓死效忠的主上啊。”
听着画面中年轻时候的自己在那儿表述着和主上相认的喜悦之情。
封磬心里的火是越积越大,恨不得直接杀进去捅死在他对面的单孤刀。
旁边的角丽谯更是一点面子不给,兀自捧着肚子笑得猖狂,就差没直接把冤大头三个字刻他脑门上。
还别说,看封磬的笑话还真缓解了不少她的悲伤。
毕竟看别人的伤痛,总是能愉悦自己的。
“南胤的啊~”一道温润的嗓音传出,颇有些意味深长。
“幼时确实曾听长辈说过些许南胤之事,倒是有点印象。”
这话一出,画面内的封磬更是激动兴奋,像是看到了亲爹一样。
“主上竟还记得南胤,知道咱们南胤的事。”
可画面之外的封磬却有些疑惑,单孤刀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嘛,那些有关南胤的东西可全都是他们告知于他的。
角丽谯不屑地瞥了眼封磬:“这假货随便说两句话你就信了,难怪会被骗得团团转,还一骗近二十年都看不穿。”
“封磬,枉你自诩多能干聪明,哈哈哈,到头来都是别人手里的玩具啊。”
“我南胤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