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义不禁哑然失笑,缓声道:“陛下,殿下终究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您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咱们南睿的千秋万代。”
“暝王妃实非等闲之辈,其武艺与身份令人难以轻视。”
“而且,她在殿下心中意义非凡。”
“殿下若是能得她相随,未尝不是一大助力。”
南修沉默片刻后,轻应一声:“但愿如你所言吧!”
“希望暝央不要忘了祖训。”
说着,他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摩挲着身下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
“唉......她所言不假。”
“这把龙椅,看似尊崇无比,实则暗藏剧毒。”
“朕这一生,为了这个位子,付出了太多太多,最终换来的只是这无尽的孤寂。”
“后宫之人不可轻信,前朝众臣亦难全信。”
“这世间,朕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你。”
他摇了摇头,满脸落寞。
张德义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尽显疲态的帝王,
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和疼惜之情。
想当年,南修还是个天真无邪的稚童,时光荏苒,如今已成长为这般成熟稳重的一国之君。
然而,这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布满荆棘,实在太过艰辛。
他虽拥有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但与此同时,也失去了成为一个合格父亲的资格。
而此时的赵暮鸢对二人之间的这番对话全然不知。
她刚一踏出勤政殿,视线便被不远处立在马车旁的南暝央吸引住了。
他身着一袭黑色锦衣,身姿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
然而,当他那原本冷峻如霜的面庞,在目光触及到赵暮鸢身影的瞬间,立即温柔了起来。
深邃的眼眸里,满溢着温暖的笑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朝着自己走来。
他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说话间,他已经大步流星地迎上前去,并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赵暮鸢望着他略显焦急的神情,不禁轻轻抿嘴一笑。
她微微扬起下巴,柔声回答:
“嗯,说了不少呢,比如叫我离开南睿,回到姜胤去。”
正当南暝央眉头微蹙,准备张口回应之时,赵暮鸢迅速接着说道:
“不过我拒绝了。”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直视着他,
“这偌大的天下,没有哪里是我想待却待不得的地方。”
“我想待在你身边,谁都阻止不了。”
话音刚落,她拉着南暝央往马车走去,嘴里还说着:
“走吧,去买那家杏仁酥去,我好久没吃了。”
以至于丝毫未曾留意到,南暝央因她那句“我想待在你身边”,而露出的耀眼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那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喜悦交织在一起,令南暝央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于是乎,他就这么呆呆地坐在车里,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
一旁的赵暮鸢很快便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禁心生疑惑,轻声问道:
“暝央,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这般失神?”
听到赵暮鸢的问话,南暝央稍稍回过神来,
然而他的脸色依旧显得有些不自然,连忙掩饰性地回答道:
“没……没事。”
“只是想起一些其他的事罢了。”
赵暮鸢微微皱起眉头,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见他不愿多言,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车内一阵沉默后,南暝央忽地说道:
“鸢儿,你不必将他那些话太放在心上。”
“如今朝中要求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想必他为此头疼不已。”
“无暇其他。”
赵暮鸢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是啊。”
接着又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他虽属意你,但你却无心于此。”
“况且,朝臣以及百姓们恐怕也难以接受,他们眼中的妖怪,摇身一变会成为南睿太子。”
“多的是反对的声音。”
话音刚落,赵暮鸢缓缓伸出手,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掏出黑翼军的令牌。
然后轻轻地放入了南暝央的手中,同时柔声说道:
“这块令牌此次并未派上用场,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