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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武侠修真 > 云之羽:清冷几千春 > 第93章 我心里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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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抽搭搭的哭声传出医馆,守在门外的晚樱悄悄红了眼睛。

阿沅满脸泪水,他自出生以来虽也大错不犯,小祸不断,但每次都会主动承认错误,坦诚道歉。

但偏偏这次耍起了性子,无论我怎么劝解,也不肯认错。

“阿沅,娘亲晚些时候跟你解释,但现在你必须向……”我顿了顿,斟酌着称谓,还不知宫远徵是否会欢喜这孩子,于是思索道,“向徵公子道歉。”

他仍旧摇头,嘴里呜咽不停,“不要……他欺负你……”

“那我以后不会再应允你出入医馆。”

他闻言立刻止了抽泣,但仍十分委屈,半晌挂着泪滴的小脸抬起来,哽咽让他说话断断续续,“那我能……先问……问个问题吗?”

“你说。”我抬手抚了抚他的背。

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宫远徵,眸中又蓄满泪水,“他是……是我爹爹吗?”

宫门之中与他同辈的孩子里只有小金商愿意陪他玩,他曾问过我,为何有些孩子耻笑他是没有爹爹的野孩子。

闻言我仓促地低下头,眼泪一滴滴融进衣裙。

须臾微微偏身望向宫远徵,他神情已有些恍惚,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惊异中缓过神来。

但似乎也在等一个答案,双眸早已猩红。

我担心宫远徵因恨我而不与他相认,让他失望,迟迟未语。

阿沅见我一直没有回答,慢慢抬起小手抹去了我下颏的泪,“别哭,娘亲,阿沅不问了。”

自阿沅出生后,我一直无比庆幸宫门有后山,在花公子、雪公子、雪重子和月长老的陪伴下,他过得还算快乐和自在。

他转过身要向宫远徵走去,被我握住了双肩,“是……他是爹爹。”

宫远徵阖了阖眼,滚烫落在墨青锦服的心口处,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阿沅对我点了点头,而后吸了吸鼻子,走到宫远徵面前时脸上还颇为不服气。

“对不起……”

宫远徵上前迈了一步,望着眼前这张布满泪痕的小脸,掌心逐渐收紧,温热越落越多。

我见他抬手要摸阿沅的头,下意识上前将阿沅揽在身后,这已经成为我这些年的本能反应。

宫远徵在我眼里捕捉到了清晰的戒备,似乎十分介意他触碰阿沅。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复杂,心疼我独自抚养阿沅的不易,生气我相瞒此事,又夹杂着我警惕他靠近的不满。

宫远徵见我神色惊惧,也担心阿沅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他,于是未再上前,而是把晚樱喊了进来。

“天色不早了,带阿沅回徵宫用些晚膳。”

晚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谨慎地看向我,见我点头,急忙应道,“是,徵公子。”

阿沅也没再任性,跟着晚樱出了医馆,在她合上门之后愤愤道,“欺负我娘亲,下次还摔烂你的药瓶!”

晚樱连忙阻止他说下去,“小公子万万不可,您这次已闯下大祸了。”

阿沅脸上的委屈已全然不见,扬起小脸抱臂道,“我有爹爹了!这算什么祸事。”

晚樱看着他欢欢喜喜跑出医馆的背影,叹了口气,“二小姐可该怎么办……”

医馆内安静下来,我抿了抿唇,“对不起,阿沅不懂事,我替他再向你道个歉。”

宫远徵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眸中似有一股压抑的怒火,“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再没有了,除了阿沅,我没有其他事瞒着你了,阿徵……远徵。”

显然我的解释全然不足以平复他的怒气,宫远徵双眸森然,脸色愈发阴郁。

他上前一步,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直至身子倚上里屋的门扉,退无可退。

宫远徵在我身前站定,死死地盯着我,我不禁忆起他离开宫门那日最后留下的眼神。

也与此时一样,充满恨意和无可奈何的挣扎。

“宫冷商,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你一直在骗我!”他脑海中满是我方才戒备他靠近阿沅的眼神,眼底怒意又重了几分。

我抬起手想握住他的指尖,犹豫一瞬后又缓缓放下了手,他对我该是只剩下恨意了吧。

“利用李云祉之事,我无可辩驳,待手刃他……”我缓了口气,才勉强能说下去,“阿沅长大,我便去向老宫主和瑜夫人赔罪。”

他闻言眸光颤了颤,鼻息忍不住发酸。

我浑身冰冷,蚀骨的痛意让喉间涌上几分腥甜,声音嘶哑少许,“至于阿沅,更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我攥紧掌心,努力平复情绪解释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想让阿沅知道他的爹爹对娘亲恨之入骨。”

“我也不知这五年你心里是否……是否已有了她人。”我抬眸看向他,想起阿绮明媚的笑容,失落攀上眉宇,“如若有,我不想这成为你的牵绊,更不想阿沅再一次失去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的爹爹。”

宫远徵见我周身发抖,尚未释怀的恨意最终战胜理智,强忍住了想要拥住我的冲动。

我强压下心底的起伏,胡乱地拭去脸上的泪水,走过他身旁去博古架上翻找药瓶。

宫远徵不知我要作何,待他转过身,我已握着前尘尽来到他面前,随后毫不犹豫地抽出了他腰间的短刀。

鲜红在我掌心晕开,刀刃尚在淌血,宫远徵的眼睛忽而瞪大,紧张道,“你作什么?”

“我查过长老院的档案,古籍记载前尘尽如若融合所恨之人的血……”我忍住哽咽,眼底是难言的不舍,“今生今世都会忘却此人。”

“无药可解。”

再抬头时眸中染上绝望的苦涩,“你可以忘记我,另觅良人,欢喜长生。”

十五岁失去双亲,种种证据将凶手指向所爱之人,被噬心蛊控制心智而把爱人打下风川崖。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却至始至终被隐瞒凶手,五年过去那恨意也未能消解。

他听我说完后不仅没有消气,眼中的恨意反而愈发冷沉,“忘却你?你想让我忘记你妄图解脱?”

宫远徵拽住我的手腕,手中的前尘尽被摔落在地,“做梦!”

“我要你清醒地受折磨。”他转身猛地推开里屋的门,待门再次合上,我已摔落软榻。

“我要你永远记得我的痛苦。”他一步步走过来,眸中染上吞噬理智的疯狂,“永远也别想逃脱内心的煎熬。”

我刚要挣扎着起身,手腕已被摁在榻上,苗疆那夜的荒唐涌上脑海,心里十分抗拒。

我对他的感情从未变过,不想因此被摧残殆尽。

宫远徵耳畔传来我细软的哽咽声,手上不禁松了几分力,他看出了我眼中的抗拒,微微垂眸,半晌启唇道,“没有别人。”

“什……什么?”

“我心里没有别人。”他心口坠痛,眸中不自觉地泛起涟漪,“但确实无法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