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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最少一次的家庭聚餐,这是赵家持续了几十年来的规矩。并且在这一天所有人都会在。

还是和往常一样,赵天行威严地坐在主位,家族里的晚辈们显得有些局促,不时抬眼看看老头子。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管家在赵天行的耳边轻声低语,赵天行立马眉开眼笑了起来。

当赵文霆走进来那一刻。

窗外的阳光忽然好像没那么灿烂了,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就好像世间所有的光芒全都汇聚在了他一人身上。

“文霆啊,来,你坐这边。”老头子见赵文霆进来,立马招呼着他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方才的威严气势全都消散不见,此刻有的只是一个作为爷爷该有的慈爱面貌。

赵文霆点了点头,坐下。

“我听说,你的那个宝贝徒弟还在修灵比试大赛中参加了晋级赛?小丫头片子不错嘛!这才一年时间不到,算得上是翘楚。”赵天行转头对着赵文霆说着。

赵文霆也只是轻笑着回应:

“这届的新进异能警都很优秀。”

莫沫辞职的事,是赵文霆私自决定隐瞒下来的。眼前这位老头子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破格收的这个徒弟,现在就这么任性地走了,光是顾及赵家颜面这点,老头子也不会放过她。

“毕竟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精挑细选出来的,日后在异能局的磨砺下,希望都能有好的成绩出来。”

“开餐吧。”

爷孙俩旁若无人地闲聊了几句,老头子这才招手吩咐开吃。

距离莫沫提出离开异能局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

赵文霆却似乎仍旧没有从这种沉默的悲痛中走出来。

赵家老宅的落地窗大书房里。

赵文霆远远地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只盛满酒的水晶杯,身影有些孤寂,透明的白兰地在酒杯中散出淡淡的酒香。

裴铭站在书房门口的位置。

自他懂事以来他就一直陪在少爷身边,不管是在赵家还是在顶好的学院修习,他是被赵家收养的孩子,他自觉跟随少爷至今起码有二十五年的时间。在他印象里,少爷是冷漠、理智、不苟言笑的,当初少爷是如何一步步成为赵家下一代赵家继承人的经历他也是心知肚明。他逐一接手赵家产业及异能局事务,他从不心急地耐心处理着。

直到那个叫莫沫的女孩子出现。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少爷陌生了许多,甚至有些事情给局里造成公私不分的感觉,他自己肯定是知道的,却依然为了那个女孩子不顾一切。然而有她在身边的少爷似乎也更有了生活气息,他觉得少爷是快乐的。

那天,她到底和少爷说了些什么?为什么突然辞职了?又为什么少爷不愿将她的资料档案从局里清除?

那天,裴铭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了莫沫的《辞职信》。它被夹在少爷的工作笔记里,似乎是刻意要隐藏起来,却又时常能看到少爷对着这封信发呆。

好几天过去了,少爷仍然处于这种恍惚且迷失的状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思病?可她为什么要走啊?】

裴铭站在那一动不动,脑子里却是思绪万千。

**

在莫沫的梦境中。

这是一个怀揣着少女心事的夜晚,这样的心事跟这个夜晚一起悄悄坠落和破碎。

莫沫带着美酒前来,独自在石桌前喝了起来。

“你准备离开异能局?”

老孙来到她对面的座位坐下。

莫沫深深吸气,仰头将杯中的烈酒一口灌入喉咙里,烈酒灼烧喉咙的那一刻痛楚能令她忽略掉心口的疼痛。

“你这样做,也有可能使他提前黑化,他黑化了我们也就彻底败了。”

莫沫怔了怔,说:“我不这么认为,正是现在才是选择离开的最好时机,不然……万一后面越陷越深怎么办?”她如黑玉般美丽的眼睛极亮,望着手中酒杯的眼神有些恍惚。她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你是怕他会陷进去?还是怕你自己陷进去?”老孙似笑非笑地瞅着莫沫问。

“我……这有区别吗?你明知道,这什么该死的‘宿命’本就是双向奔赴的。”莫沫反应过来地冷眼看他。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老孙没有接她的话说下去,而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赏金猎人公会。”莫沫“啪”的一声将酒杯扣在石桌上,然后眼睛黯淡了下来,“带着阿牧哥哥和梁楚欣她们一起穿梭在时空裂缝显然不现实,这些事情我自己承担就好。我需要重新组个队。”

莫沫早就将自己下一步要做的给计划好了,只是她也不确定这个组队的过程会不会很久。

“如果这就是你的打算,那么你失去的不单单只有爱情,甚至还连带友情和亲情。你觉得你的‘神迹’小队队员们能接受这个结果吗?”老孙还是觉得莫沫此刻的决定显得太年轻、欠缺经验,他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并且,即使你最后求得了各古老部落的原谅、他们解除了赵文霆身上的诅咒,万一他并不领你的情怎么办?到时你又该当如何?”

莫沫的眼眸深处恍如有层绝美的夜雾,湿润而晶莹。

“没关系啊,就算他最后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我为他去做这些,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与他也无关,就当……是为前几世欠下的在还债了。”莫沫说完,轻叹气。

即使在内心也千百次地安慰、说服自己,可还是感觉那么遗憾。

心里空落落的。

她去辞职时,他对着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是令她不顾一切都想要去努力的动力;却也像毒药,令她感觉痛心不已…

“既然你已经打算好,那便这么着吧。你不瞻前顾后,这也算是你身上的一个优点。宿命这东西……八百年都没变,也不会现在一时半会儿地突然就消失,你尽管去做就行。无论你在哪,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无论你去哪儿,我都在。”老孙说完便起身,“哗啦”一声地理了一下身后披着的黑色斗篷,消失在了夜空。

莫沫的身子僵硬地坐在那。

“对不起,我只能选择这么做。毕竟……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浓郁的酒香一并从她口中吐出。

如果她不选择现在离开,他们之间又能如何呢?恋爱?在一起?然后像梦境里看到的‘人生剧本’那般,亲眼看着他为自己受苦、在自己面前死去吗?

选择这么做,他会很难过。她明白,她怎么不明白?可是她没得选。

莫沫久久没有离开,一个人坐在石桌前独饮。

美酒配着心口处冰冷的疼痛,一起喝进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