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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走了。

去哪里,无人知晓。

靠在裴静红色奥迪车的副驾驶上,侯亮平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接着侧过头。

“裴学姐,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陈海的见面地点?”

“我可是国安部精英,跟踪你……轻而易举。”

“你跟踪我?”

“不然呢?”裴静漫不经心,“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心真大。”

“不对啊。”

侯亮平似乎想起来什么,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离开了市委大楼?”

“难道……”

后面的话,侯亮平没再说下去,他离开市委大楼时,只有一人知晓。

现在想想,裴静的出现,应该是安排好的。

至于背包里有什么,也就不难猜了……老话说得好,穷家富路。

“猴子,你借给陈海很多钱?”

“嗯,全部家当。”

“就不怕他不还?”

“无所谓了。”侯亮平灌了一口可乐,“换做我是他,也会走同样的路。”

“呦,还自我代入啦?”

“算是吧,陈海都做父亲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得为之。”停顿了一下,他又道:“我想过,如果悦悦出事了,我的选择,会和陈海一样,父亲……不止是个名词!”

“是啊,无常才是有常,为人一世,太多的身不由己。”

气氛沉默了下来。

裴静点燃一支女士细烟,“对了,祁市长国庆结婚,有邀请你吗?”

“没有。”侯亮平委屈地摇摇头,“听说,他这次谁都没有邀请,就连市委书记想喝他的喜酒,都拿不到请帖。”

“哦,看来,我算是荣幸的了。”

“什么意思?”

侯亮平慌了,“裴学姐,你别告诉我……你拿到了请帖?”

“嗯,拿到了。”

“我尼玛!凭什么!!”

侯亮平心态瞬间爆炸,“我没拿到请帖,你拿到了请帖,是不是说……在我学长心里,你比我重要?”

这一刻,侯亮平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88号技师,看到了自己的榜一大哥,进入会所后,竟然没叫自己,反而点了另外一个技师……那感觉,痛彻心扉。

尼玛。

太心痛了。

学长移情别恋了。

他侯亮平好歹也是汉东三杰,拼不过钟小艾,他能理解。

可为什么会输给裴静?

男人的好胜心,让他拿起了电话。

他倒要问问祁同伟。

为什么?

为什么裴静有请帖,他没有?是不是不把自己当人了!

一定要问清楚。

可电话拨出去,竟然显示正在通话中……

侯亮平一愣。

真特么想把手机给砸了。

……

另一边。

祁同伟接到了一个电话,非常意外的一个电话。

“范组长,今天什么风,让你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想和你约个时间谈谈,敢吗?”

“激我?”

“随你怎么想,约不约……你一句话。”

“行,时间,地点。”

“明儿下午两点,品悦茶楼,我等你。”

“好。”

挂断电话,祁同伟看了一下时间,晚上11点。

按道理来说,这时大家都应该睡觉了。

可范标却来了电话。

夜深人静的决定,一般都是深思熟虑过的,看来……陕甘,又要起风了。

……

翌日。

九点。

祁同伟正在处理文件,侯亮平推门进来,那张肥胖的脸……就像xxL号的鞋拔子一样。

大大的不开心。

“祁市长,这是你要的文件,给你放这了。”

“嗯,出去吧。”

半晌之后,侯亮平却没有动静。

没说话,也没离开,就像一根臃肿的木头,杵在那里。

祁同伟抬头。

“还有事?”

“有事。”侯亮平气鼓鼓,“学长,我问你,为什么裴学姐能收到你的结婚请帖,而我却没有。”

“就这事?”

“对,就这事。”侯亮平很认真,“学长,咱们认识了多少年,你和裴学姐认识多少年……我不服气。”

“然后呢?”

“我也要请帖,你和嫂子的婚礼,我必须去,可以的话,我还想当伴郎。”

“那你知不知道,整个陕甘,包括汉东,我都没有送请帖。”

“那裴学姐请帖哪来的?”

“小艾给的。”祁同伟如实道:“你嫂子身份,你也知道,太特殊了,婚礼不能大办,更不能高调。”

闻言,侯亮平心里瞬间好受很多。

随后放低姿态。

“学长,你和嫂子身份,我了解,可男方这里,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程度、李达康、孙连城……他们不去就算了,毕竟只是同事。”

“可我不一样,我是你学弟,你结婚,我不去,别人怎么想我?”

“再说了,我都答应悦悦了,要带她参加你婚礼,如果去不成,她会很难过的。”

“拜托了,学长!”

侯亮平可怜巴巴盯着祁同伟。

那眼神,多少能和林黛玉搭上一点关系……

祁同伟揉了揉太阳穴。

关于婚礼,钟小艾征求过他的意见。

请哪些人,不请哪些人,在哪里举行,怎么举行,都由祁同伟做主。

钟家给足了尊重。

为此,祁同伟思虑了很久。

怎么说呢。

婚礼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也不能过于张扬。

最后,两人一合计,在京城的中心地段,订了一个主题庄园。

庄园名就叫‘一生一世’。

钟家这边,请人很有讲究,能来参加这个婚礼的,要么是亲戚,要么……就是嫡系。

人不多,可能来的,都非等闲之辈。

祁同伟这边呢?

早没人了。

原本,钟小艾建议,可以把淳溪村的亲戚接过来,也算热闹一下。

可祁同伟拒绝了。

他知道钟小艾是好意,可他更明白,阶级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不代表不存在。

就在两天,祁同伟还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四叔打过来的。

说他的堂哥,也就是他四叔的儿子,因为喝了酒,玷污了邻村的一个姑娘,最后被警察带走了。

他四叔急啊,为了救儿子,就当着派出所所长的面,给祁同伟打电话。

其目的,就是想用祁同伟身份,给派出所施压!

这招很好使。

金山县派出所所长知道祁同伟是谁,于是接过电话,开始征求祁同伟意见,并暗示……可以花钱解决。

祁同伟只说了四个字。

“依法办事!”

结果……第二天,祁同伟新家的窗户就被砸了。

玻璃碎了一地。

因为此事,老支书还和他四叔干了一架。

人和人不相通。

在老支书眼里,祁同伟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有上进心,有抱负,还帮村子富裕了起来,很了不起。

可并不是人人都像老支书。

在他四叔眼里,祁同伟如今是大官,只要一句话,自己儿子就可以免受牢狱之灾。

偏偏祁同伟没有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