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杂役都配备单间，这是武馆防止其中有人尸变，害到其他人。
杨无间走到最近的房子前，还没打开房门，就已经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眼神微凝，一脚踢碎房门。
立即看到床榻上死状凄惨的杂役，几乎没有人形。
喉咙被咬断，胸腔剖开，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面容扭曲惊恐，好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天气很寒冷，尸体一般能保存很久。
这些杂役不可能是前几天死亡，出现意外武馆一定会知道。
就只有一种可能。
残杀事件是发生在今晚！
杨无间屏住呼吸，继续去下一个房间。
无一例外，所有的杂役都死了。
总共十七具尸体，死状相同。
似乎是想起什么，走到焚尸坑看去。
果然，
焚尸坑中有爬动的痕迹，肯定是有人偷懒，没等到尸体完全焚烧干净便离开，导致尸变。
上次有杨无间在，能杀死活尸。
这一次没有人救下他们，在睡梦中悄无声息被杀死，啃食。
从始至终，武馆的人都没有听到动静。
本想喊人过去搬运尸体，没想到他们自己成了尸体。
杨无间心中感触，这个世界很危险，普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丧命。
可能是今天，明天…
即便强如他，也没有资本说能应对任何威胁。
将其他院落的杂役连夜叫醒，让他们来处理尸体。
本来那些杂役还有些不高兴，当看到杨无间身上的内门弟子服饰，个个都很听话。
杨无间没有去惊动师兄们，毕竟焚尸部经常发生这种事情。
上一次还在半个月前，按照管理条例，管事重新去招人。
正因为焚尸部如此高危，很多人不愿意来。
武馆不得不提高待遇，一天两顿饭，一个月一次荤腥，每天有三十文铜钱。
这才招满人员。
时间一晃过去五天。
武馆氛围变得很压抑。
不仅是管辖区域频发邪灵杀人事件，而且林朔带人去接应江浦一直未归。
最让人心浮动的是，馆主前往白狼会讨要说法，至今没有回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武馆只有陈三一人镇守，脱身不得。
他只能急得团团转，也没办法。
杨无间带领四个外门弟子巡逻街区，其中包括陈大龙和曾厉。
曾厉是那位通过考核的流民，天赋比陈大龙要强。
差不多一个月，已经炼体小成，一身气血浑厚，不惧寒冷。
陈大龙快要炼体小成了，身具两百多斤常规之力，也是个高手。
每走过一条街道，杨无间表情就沉重一分。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武馆杂役几乎忙不过来。
那些流民自入冬一个多月来，差不多死了半数。
陈三深知不能放任不管，若是处理不过来，那些尸体发生尸变，将会造成混乱。
于是每天开设施粥棚，让流民排队领取一碗浓粥，保证饿不死。
空气异常寒冷，巡逻队每个人呼出雾气，大家都是炼体入门以上，穿着棉袄，不觉冷意。
“杨哥，这冬天什么时候过去？”
杨无间看了看又开始下雪的天空，阴暗昏沉，沉声说道：
“可能还要两个多月吧。”
陈大龙默然，脸上浮现掩盖不住的难受，“两个多月，开春时那些流民恐怕剩不下多少人了。”
众人心情顿时不佳，曾厉表情冷淡，似乎对此漠不关心。
周边行人来来往往，全都将手缩进厚实的棉衣中，脚步匆匆。
还有一些商贩在摆摊叫卖，食物的香味弥漫空气中。
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乞丐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狂咽口水。
一个小孩躲在人群中，鬼鬼祟祟。
浑身脏兮兮，裹着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衣服，头发蓬乱。
她摸到摊子前，因为瘦弱矮小，摊主看不到。
蹲下身子躲在摊位前，小心翼翼伸出手往蒸笼探去。
很快摸到一个滚烫包子，小手被烫得往回缩，随后快速抓起两个就走。
老板顿时发现不对劲，连忙起身，“小兔崽子，敢偷东西！”
小女孩得知被发现，小脸露出惊慌，撒腿便跑。
“你别跑，敢偷我的东西，我打死你！”
小女孩慌慌张张，在人群中躲闪，不时往回看。
慌不择路下撞入巡逻队伍，瘦小的身体顿时被弹回去，摔在地上。
手中仍旧死死护住两个包子，挣扎起身，但被老板一把抓住胳膊，抬手便要打。
“放开我！我弟弟要饿死了，我要拿给他吃！”
小女孩眼中露出惊恐，没有撒手，大喊道。
“我管你什么弟弟，偷我的东西，我弄死你！”
老板巴掌就要打下去，一只有力大手握住他的手腕，捏得生疼。
“谁敢多管闲…这位爷！”
曾厉眼神冷漠，炼体小成的他，身材强壮，目光锐利。
“多少钱，我给。”
“这位爷，不用给钱。”老板看清是武馆弟子后，吓得身子一抖，谄笑道。
“多少钱？”
“四文。”
“拿去。”
老板拿着四个铜板，感觉非常烫手，“谢谢爷。”
“滚！”
“是…是…”
曾厉伸出手要将小女孩拉起来，手刚碰到她，小女孩顿时吓得往回缩。
“没事别怕，包子我已经给你买下来了，赶紧给你弟弟送去。”
小女孩听到弟弟的声音，顿时慌张起来，“弟弟，弟弟…”
“能不能麻烦爷送我回去，我怕路上会被抢…”
曾厉没有任何不耐烦，点头答应。
也不嫌弃小女孩身上的脏乱，拉着她的小手。
“杨师兄，我送她回去，能不能……”
杨无间露出温和的笑容，“没事，你去吧，这里有我们，快去快回。”
“谢谢杨师兄！”
曾厉牵着小女孩，离开队伍。
四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陈大龙感慨道：“没想到，这小子是个面冷心善的人。”
“平时他不咋说话，一个人默默练武，拼命，对自己狠。”
“我们之中，他第一个炼体小成，也不是没原因。”
另外两人深以为然，对曾厉很是敬佩。
杨无间点点头，“走吧，还有最后一个街道，巡逻完就回去。”
武馆为了及时应对发生邪灵杀人事件，安排了巡逻队伍。
白天和晚上都有人，给的薪水不错，一天五百文。
毕竟是要面对邪灵这种危险的东西，待遇自然高。
巡逻完最后一个街道，队伍在街头停留等候曾厉。
“这小子咋那么慢，该不会是去偷懒吧？”
“看，他来了。”
但是，等到近前时，众人眼神凝固。
曾厉脸上，衣服上都沾有血迹，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脸色阴沉痛苦，双手有细小伤口。
“曾厉，怎么回事？被人袭击了吗？”
陈大龙几人立即围上来，急忙问道。
“她的弟弟被…被吃了，那些饿疯了的人围杀我们，我没能护住她！”
曾厉语气颤抖，声音中满是痛苦，蹲下身子抱住脑袋。
“我将他们八人都杀了！”
“……”
杨无间沉默了。
陈大龙，另外两位弟子仿佛被雷击中一样，僵在原地。
冷风裹着雪粒，呼啸着飞上天空。
后又急速下垂，穿梭大街小巷中。
拂过冰冷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