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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看见他。”夏哲南说。

安佳钰皱了下眉头,这时间也不早了,怎么人还没回来呢?

林秘书那边可是遭了大罪了,深更半夜的还待在田里。

倒也不是多刻苦,废寝忘食,而是在采集标本。

当然也不是他一个人,教授们也在。

大家都在认真探讨着什么。

林秘书关于农业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所以只能做点苦力。

当天由于时间太晚了,所以大家就没回县里,而是直接在公社歇下了。

安佳钰陪着夏哲南和孩子们乘了会儿凉,还没等到林秘书,等院子里都没啥人后,也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安佳钰起了个大早,和夏哲南讲了自己要下乡一趟,然后便坐公车前往林秘书昨天歇脚的公社。

安佳钰这车才到,公社里的那帮干部都出来了。

他们提前没收到安佳钰会到公社的通知,所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安佳钰也觉得别扭,随意打发道:“大家不用这么拘谨,都去忙吧,我就是来看看专家考察的情况怎么样了。”

把人都打发了后,安佳钰去田里找到了还在继续忙活的一帮人。

林秘书也赫然在列,灰头土脸的,完全看不出平时斯文干净的样子。

安佳钰隔着老远就招呼他们:“各位教授们,大家考察的怎么样了?”

领头的周兴华教授说:“这田里的情况比我们想的还糟糕,等采集好土地标本回去实验才行。”

“在这里实验不行吗?”安佳钰说。

“这边的条件不如实验室,还是回去会比较方便,安县长,你放心,我们会留一部分人在这边的。”周兴华教授说。

安佳钰想了想说:“那行,但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这地里的产量问题啊?”

周兴华叹气:“这个不好说,需要反复试验。”

安佳钰苦恼,看来想要从根本解决问题,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啊。

了解了情况后,安佳钰也没有为难他们,让林秘书尽量去配合他们的工作,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和公社里那帮人协调处理。

安佳钰和公社里的人耳提面命这件事的重要性后,便坐着车回了县里。

林秘书和专家们还在田里,他们这么一大帮人很快就引起了旁边的百姓的注意。

大家在地里辛勤劳作,乍一看到一帮陌生人,便开始八卦:“这些人在地里干什么呢?”

“不清楚,你看他们穿的,一看就不是公社里的人。”

“是啊,那衣服上一个补丁都没有,肯定是什么大人物。”

“旁边还有领导跟着呢,这事肯定不简单。”

“他们在咱们地里挖什么呢?”

大家一个个伸长脖子,驻足观看,就连手里的活也不上心了。

公社领导见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立刻派人过去驱逐,就怕影响了专家们的工作。

“今天都不用上工了,大家赶紧回去吧,休息一天。”

人群中沸腾:“领导,他们是干什么的啊?”

“这是县里请来的农学方面的专家,是来帮我们解决产量问题的,大家赶紧先回去吧,不要影响到专家们。”

村民们问道:“他们能解决吗?这么多年了,咱们都是靠老天爷赏饭,难道他们比老天爷还有用?”

“当然了,现在都讲究科学,只要方位到位了,咱们的产量不愁。”

“他们能有这么厉害啊?”

“人家是专家,脑子聪明的很,读过很多书的,轮得到你们质疑吗?去去去,赶紧回家去。”

上工的人面面相觑,扛着劳作工具回家。

但是这专家们来公社里要解决粮食产量的问题就不径而飞,大家一传十十传百。

多数人还是觉得这是好事,只要县里把粮食问题给解决了,他们以后也不用再饿肚子。

偏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露出一个轻蔑的嗤笑。

“老王头,你笑啥?”

王毅之低头冷哼,默而不语。

“算了,别搭理这个坏分子,他肯定是见不得咱们好呗。”

王毅之没有争辩,弯着腰,慢慢往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家走。

有好事之人故意刁难他:“老王头,你别走,你今天说不清楚为啥笑,咱们就得批斗你。”

“随便你们。”王毅之浑身散发着冷意,不屈道。

“你狂什么啊!就算你以前再厉害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接受咱们的改造吗?”

王毅之眼底闪过痛苦之色,没有出声争辩,不知是胆怯还是麻木。

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激怒了几个村民,给他狠狠揍了一顿,并且让他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否则还揍他。

王毅之擦掉嘴角的血,仍然没有同他们言语,落寞悲凉地拖着受伤的腿回家。

众人望着他瘦弱孤寂的背影,没有同情,而是大笑,在他们心里,王毅之是组织认定的坏分子,活该遭受这些。

王毅之回家后就紧闭房门,妻子于桦见他又是鼻青脸肿的回来,心疼地问他:“你咋又被人教训了,我不是跟你讲过躲着村里的人走吗?”

王毅之一脸倔强:“我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凭什么要畏畏缩缩的。”

于桦劝道:“咱们现在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清楚,干什么要去鸡蛋碰骨头呢?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咱们受着就是了,不要惹麻烦。”

王毅之沉默着,脸色晦暗不明,突然张口说道:“我今天看见周兴华那个老家伙了,还有咱们的那几个学生。”

于桦的手一抖,脸色瞬间变得痛苦,声音颤抖道:“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这里了?”

然后她激动地拉着王毅之问:“他们没看见你吧?”

王毅之苦笑:“他们没看见我,再说,我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是看见了,也认不出吧。”

于桦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难过地哭了。

谁能想到他们夫妻俩如今不过也才四十出点头,看到却像六七十的老头老太太。

王毅之眼里都是恨意,他语气悲伤道:“老于,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同情那帮白眼狼。”

于桦痛苦道:“别说了,人心难测,谁能知道他们竟然能联合举报咱们,就是可怜咱们的晨晨了,也不知道白金水有没有好好对她。”

当初王毅之把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学生白金水时,她就是不同意的,但是耐不住王毅之说这孩子品性学识都好,将来肯定大有前途,自己也就没反对。

可谁能想到这个白金水竟然能撺掇着其他人来举报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简直畜生不如。

可怜他们的独生女当时还怀着孕,也不知道现在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