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旁若无人的坚定偏爱,这伍秀心,确实挺幸福的。
但这样的疼爱,大可不必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尤其是在张之柔的面前!
舒禾脸色微微发冷,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王妃对秀心姑娘的偏爱,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秀心姑娘是王妃的亲生女儿呢!”
说着,她拉起张之柔的手,也学起西楚王妃心疼的模样,“与秀心姑娘相比起来,我们阿柔就可怜了。从小就没有父母宠爱,整日只跟着身为武将的哥哥,辛苦学武。”
“这丫头,整天舞刀弄棒的,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她一个女孩子,要自己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弟弟和祖母,也着实让人心疼。”
说完,她又看向脸色发蒙的篱亲王妃,感叹道:“若是她也有王妃这样温柔贤淑的母亲教导,怕也不至于一身江湖气了……”
卖惨嘛,谁不会啊?
张之柔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她怎么觉得姐姐有种,在替她博同情的错觉啊?
“姐姐,你别这样说,我,我这样……挺好的。”
张之柔还以为舒禾是真的在为她抱怨命运的不公,当即想开口劝慰一下她,结果被舒禾悄悄瞪了一眼。
西楚王妃听见这些话,面上也浮现了一丝同情,“没想到张姑娘也是从小没有爹娘的孩子,真是可怜……”
还要保护弟弟,照顾祖母,看来这姑娘小时候,应该也是过得艰难。
“同乐大殿上,秀心就觉得张姑娘英姿飒爽,聪慧灵敏,没想到,也是个苦命人。”
伍秀心美丽的脸上露出同情,不过很快转为庆幸,“不过,张小姐能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广袤的天地间,还能结实篱亲王妃这样的好姐妹,秀心觉得,张小姐也是很幸运的呢。”
这话,让西楚王妃也很赞同,点头之余,她察觉到伍秀心语气中浅浅的羡慕,又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了。
是啊,她是来劝张之柔离平儿远点的,怎么反倒心疼起她来了?
“秀心说得对,张姑娘虽然没有父母,但能有篱亲王妃这样的姐妹,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我也相信,江姑娘未来也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只是这个归宿,不是他们江家。
最后一句话,算是很直白地表明她的意思了。
张之柔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听见这样的话,脸上还是忍不住地发热,觉得有些羞辱的感觉。
舒禾脸色又冷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妃说的是,有些人就是喜欢阿柔爽朗大气,不拘小节的性子。我想,若是没有人从中作梗的话,阿柔定能与‘良人’携手共白头的。”
软软的话,却仿佛钢钉一般坚硬,扎人,让西楚王妃羞怒上涌,直接站了起来。
“篱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指本妃就是那‘从中作梗’的小人吗?”
伍秀心面色一惊,也跟着站起来,扶住西楚王妃的胳膊,劝慰道,“姑母您莫动气!篱亲王妃她或许不是这个意思,是您想多了!”
舒禾神情平淡,隔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变脸,一副错愕的模样,“王妃这话怎么说的?您向来是温柔贤良,怎么可能会是‘小人’?王妃,您,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你……!!”
西楚王妃不是个擅长后宅争斗的女人,毕竟这西楚王府,也没有那些争斗给她练手。
先前那些暗示的话,怕也是她从别人那听来的吧?不然也不至于舒禾才说了几句,就让她气得失了态。
反观她身旁的伍秀心,倒是从容淡定很多。
张之柔不想看舒禾和西楚王妃发生冲突,立即起身开口,“王妃娘娘!”
庭院中一片寂静,所有人均看向她。
舒禾跟着站了起来,脸上有些担心。
西楚王妃也冷静了下来,但面上依旧不快,不怎么用正眼看她。
这种不尊重的感觉,让张之柔感觉很受伤,而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娘娘,您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折的!”
“今日您邀请民女入府目的,民女已经很清楚了。”
“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民女与东平世子会划清界限!”
“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她的声音轻柔动听,看似坚定,但只有舒禾知道,她的坚决之下,藏着不舍。
舒禾瞳孔微颤,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她就这么说出来了?就一点也不留恋吗?
西楚王妃也明显很诧异。
听见这话后,她第一时间看向张之柔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她说的话,有几分真诚。
很意外的,她看到了满满的真诚。
“你……”
张之柔朝她淡淡笑起来,解释道,“王妃,民女以为,东平世子是您的亲生儿子,在他的心里,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应该凌驾在您的位置之上!”
“这是孝,也是德。”
“我张之柔的伴侣,若是无孝无德,那他配不上我!”
“我相信东平世子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王妃娘娘和秀心姑娘,根本不必将民女视为‘大敌’,如此重视。”
“今日这宴,民女吃得很尽兴,在此,多谢娘娘的款待。”
“只是天色不早了,民女该回去伺候祖母汤药了,请恕民女不能多留,先行告辞了。”
张之柔要走,舒禾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两人刚告了辞,一转身,就看见江东平一身暗红色长衫,站在庭外不远处的假山旁。
张之柔迎上那道满是受伤的眼神,心口蔓延着闷闷的坠痛感,却只能恍若未觉。
她面色坚硬地朝他的方向走去。
无他,只因出口在那个方向。
路过江东平身边时,她脚步沉重地停下,最后,她看着他,朝他微微行了一礼。
“见过东平世子。”
江东平只觉得心脏被人用刀子划开了,鲜血从心尖上,不停地往下滴。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行礼。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划清界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