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啊,你快瞧瞧他们这两个家伙,二话不说一上来就直接给我来了这么一下子!简直就是太没有礼貌啦!快快快!替我揍他们!”
只见那破旧的砖墙旁边摆放着一张摇摇欲坠的土桌子,此时正有一个满脸淤青、眼睛肿得像熊猫一样的小老头。
一边用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脸颊,一边扯着嗓子哭天抢地般地朝着坐在不远处那张略显陈旧的木凳子上的尊时大声叫嚷着。
他那根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站在院子里的吴白天和牧钦灶二人,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仿佛完全忘记了就在刚刚,他还可怜兮兮地冲着吴白天不停地哀求饶命呢。
然而,此刻的尊时对于吴白天和牧钦灶的突然闯入,以及小老头的告状,却毫不在意。
他依旧气定神闲地吸溜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随后夹起桌上唯一的一碟盐浸咸菜送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吴白天直接把小老头从尊时的身边挤走,坐在了桌子旁那个不怎么干净还缺了条腿的小凳子上:
“尊签帅!学生吴白天,对您的敬仰真的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特来拜会。”
“签帅吃的还真是风雅,一碗白粥,一碟咸菜,当得我们表率。”
尊时对吴白天的说的话,没有任何表示,视若无睹。
吴白天笑的更甜了,示意牧钦灶将小老头带出去。而后自己从小灶也盛了一碗白粥,拿着筷子又坐回了尊时的身边。
筷子伸出想要夹咸菜,然而就在快要触及之时,另一双筷子如闪电般横空杀出,猛地一下将其打开。
伴随着一声冷哼响起:“哼!就这么一碟臭咸菜,你也要分一口?”
说话之人正是尊时。
面对尊时的呵斥,吴白天并未生气,反而只是笑笑,筷子依旧锲而不舍的朝着咸菜探去。
可惜这一次她握着筷子的手被尊时毫不留情地打落,与此同时,整个人更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从凳子上摔落在地。
此时,院子里的牧钦灶和那个小老头正盘腿坐在院中,眼睛望着晚霞擦红天际。
里面的动静,只道寻常。
吴白天掩唇轻咳,从地上站起,扶正凳子复又稳稳坐下。
这次依旧在拿筷子去夹那碟咸菜,这次尊时没拦。
吴白天如愿以偿地夹住了一块咸菜送进嘴里咀嚼,起初只觉得味道极咸,但随着不断咀嚼,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也渐渐弥漫开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白粥都未曾动过一下。就这样,在尊时冷冷的注视之下,那一碟咸菜很快便被吃得干干净净。
“你太弱了。”
“嗯,但我敢。”吴白天将破晓轻轻的放在土桌上,抚摸着弓身,带着无尽的柔情,“它叫破晓,很美吧?杀人的时候,更美。”
“签帅,您的生平事迹,以及与上任的关系,无论大小细节,我都已经全面了解过了。”
“您耗尽潜力,达到了六品巅峰的境界,再无寸进。作为上任签帅的智囊军师,典签的所有大事小情都经由您手谋划处理。
我想这其中也包括她的死,您的临危受命,从帝都退至南诏。至此我的学姐才算完成了与您的完美交接,对吧?”
“无端揣测,凭空捏造,天差万别。”尊时将白粥一饮而尽,“她可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后辈的存在。”
“不一定哦,吾师齐国山可必定是知道有我这个爱徒在的。”
尊时动作一滞,听出了吴白天的隐喻。他知道来者不善,却不清楚,她竟然连这个秘密都有资格知道。
“签帅,看在我和您阿姐师出同门一场的份上,扶我一把呗~”
“你。”尊时抬眼正视吴白天,随即笑了,“诈我?”
“哈哈哈,我特地将您和学姐的生平背景追溯到了上三代,包括同学的同学、父母及其亲友的关系网,都仔细筛查了一遍。
但结果发现,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两位之间都并无任何关联。可,‘典签’就那么落到了您的手里?
合理假设,大胆论证,我没猜错不是么?”
尊时反问:“可以是夫妻,挚友,你如何肯定姐弟?”
“呵呵,感觉呀。数据之上,就剩下感觉了。尊签帅,典签,需要我。”
“祥伯……”
吴白天直言打断尊时的话:
“孔祥65岁,二品的境界,四品的眼睛,捣毁南诏320个拐卖窝点,生擒三品武者89人,膝下无儿无女的他,至今仍坚守岗位不愿离开。
现如今82位签子,老的老,残的残,搞得‘典签’就和养老院一样,大家同舟共济,吃糠咽菜,太可笑了。”
“是么?所以‘典签’需要你来当签子?你倒确实挺能干的。可你这4500万的官方悬赏,比我们做一年任务都要多了。抓你到守卫队,我这也好改善伙食,省得被笑话不是?”
“这点钱?我转您就好了嘛。”吴白天将假发从头上摘下,呼噜了一下自己的圆脑袋,“比起这个,八城十八州,不知道签帅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么?不妨告诉我,我帮您都给换了。”
“是么?总长,孙吼也能换么?”
“那不兴换!那不是您的保护伞么?为您扫了多少从各地来的钉子?”
尊时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失望。收拾掉土桌上的咸菜碟:
“你以为仅仅只是换人就能够解决问题吗?还是说你以为,我连换人这种小事都无法做到?”
吴白天语气尖锐地回应:“我以为?我以为您只适合做智囊做军师,无论您如何绞尽脑汁,机关算尽,最终也只不过能落下个明哲保身罢了。
诚然,‘典签’因为您,苟延残喘到现在。但您不会真认为,这全都是您运筹帷幄的结果吧?”
“刚才就说了,我弱但我敢。签帅也得我当。您的那些旧部,要是想发光发热,倒是可以到我们北渊血林溜达溜达。‘典签’不会再适合养老了。”
“你都自身难保,口气倒是不小?”
“这您倒是没说错,我现在恐怕出了南诏,就该身首异处了。”吴白天将碗里的白粥一饮而尽,很不客气的递给尊时,“但只要签帅这个位置,我坐稳了,自然否极泰来。”
“‘典签’在我手里,要么恢复往昔荣光,要么消失。正如吾师……”
尊时顺手接过吴白天手中的空碗,将它轻轻放在土桌上,随后一按桌面,原本尘土覆盖的土地上竟然显现出一排通往地下的楼梯。
瞪了一眼吴白天,才说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