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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的天空划过白鹭的倩影,浮光掠影。

他要报复。

呆看了一会儿水中的残影,很快的站起身。思维顿时清明的像一只箭翎上的飞羽,爽利地射向无人的荒原。

江离自忖自己极度聪明,然而对雪之下报复的想法,却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点子,即使是这样,名为报复的热情还是彻底攫住了他,重新赐予他活力。

不多时,他便回到了房间。

人都已经到齐了,桌前那只插着艳黄色万寿菊,裂了一个口子的花瓶。仿佛有洁白的乳汁从陶瓷的龟裂处溢开来。

人声嘈杂,一旁等候的侍女局促地蠕动着膝盖,跪着为江离的杯子上倒上饮料。

江离对侍者谦卑的礼仪模样无端的颇为不悦,那宛如东窗事发急于补救的一丝慌乱被江离尽收眼底,而真正的罪魁祸首,雪之下。还正像没事人一样和户部她们交谈着

雪之下毫无疑问的做到了,往江离原本平静的心中悄悄的投入种子,任由其发疯似地蔓延枝条。

江离刚才因为产生报复心理的小小幸福在这一刻被她摔得七零八落。

嫉妒的火舌灼烧着他的内心,碍于自己必须维持江家的体面,他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合乎礼仪的态度,默不作声的细细听着雪之下她们的交谈。

那是个如蛇蝎狡诈险恶的女人,千方百计地想出诡计折磨她,想必此刻她那双薄霜般地睫毛下正因为他的痛苦而愉悦地颤抖着。

“你知道前几天,平冢静老师吃烧鸟的时候,被当地的老婆婆念叨校长把她饿瘦了。”海老名说道。

在霓虹,年轻女性很多时候是不能单独外出去吃拉一些男人汇聚的场所吃饭的,哪怕是在超市买酒,有时候被中年模样严肃的陌生男人看到,一顿莫名其妙的训斥就来了。

大抵是什么女人要守妇道之类的,这里的社会规训很严重。

“哈哈,没看出来,校长和平冢老师哪里像了?”户部说道。

“性格吧,慈祥的父亲总是养出刁蛮的女儿不是吗?”雪之下道。

“小少爷,杯子倒了。”

跪在在江离身后的侍者小声提醒道。

江离反应过来,狼狈的起身,朱红色小桌的茶水像沉船的货舱一样,从瓷器的边缘汩脉流出,倒映出房间外火焰般的夹竹桃。

雪之下像是注意到般的投了江离一眼,既谈不上厌恶,也谈不上喜悦,就像是看到偶然转过头,然后看到无聊的事物一般。

“江离同学,你是不是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啊?我看你这两天总是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样子。”海老名轻轻歪着头,笑着说道。

“他本来就这副性格,一定要人照顾才行。”雪之下说道。

雪之下刚寄宿到江离家的时候,碍于家里没有适龄的姐姐,江离的父母又不太方便,所以直到正式上学那段时间,两人都是同一张床睡得。一直到了小学一年级,双方家长考虑到实在是男女有别,又因为到了差不多该培养自立的年纪,于是就分开了。

一开始还忧虑到女孩子家家,孤身一人寄宿在别人家晚上会不会睡不着,结果适应不过来的反而是江离,那阵子夏天正好在外婆家和表姐们看了出电影星河战队里最有名的脑虫吸食人脑的名场面,搞得江离整日疑神疑鬼担惊受怕,和雪之下一分床睡,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白天顶个大黑眼圈到学校里挨笑。

无奈,当时身为小大人的雪之下只好在晚上女仆熄灯后,悄悄摸到江离房间,等到江离睡着之后,再光明正大地走回自己卧室。

负责清理的侍者动作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就还原成了江离打翻茶水前的样子。江离像是喉咙里卡了药片一般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三个侍者在他座位上忙前忙后,药片紧贴着喉咙干涩的触觉,反复拉扯着黏膜。

“你是怎么看待雪之下同学的?”户部问道。

“什么?”江离没预料到户部一脚直接把话挑明到真刀真枪肉搏的程度。

雪之下不语。

“我觉得有什么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户部挠了挠头,无辜地看着江离。

江离该说什么呢?他已经搞不明白自己心思了。

雪之下的名字像是一道难解的题目,时刻萦绕在他心头。她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赤红色的海潮淹没了他的思绪,不断地在他心中鼓动。

江离最喜欢到湖边发呆,漆黑一片,仅燃着几盏快要睡着似地橘黄色地灯的边上。月亮高高地斜挂在天上,是雪白色湖面,人和人只能大致分辨出身形而看不出样貌。湖的另一边,是远处闹市区高楼微弱的起伏,射灯在漆黑的夜幕里不安的扫射着。

阒然无声的湖边,后厨新来的学徒,正坐在湖边的木地板上,给一旁下班了的女仆,炫耀似地弹奏着吉他。

风纤巧地吹起了边上的柳叶。闪烁着警灯的巡逻车,快速从一旁的柏油小路上驶过,已经关闭的喷泉,赤裸着身体着童子雕像,正托举着大理石的托盘,孤黄色的灯光打在上面。

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倍感寂寞,哪怕来时和去时的风景均已看了不下一万遍,哪怕有时候会突发奇想想着干脆乘飞机随便去个不知名的小国玩两圈就好了,但理智在告诉他回去。

只要客机在一万米的高空以时速1667千米的速度沿着赤道向西航行,理论上就可以一直保持白天。

江离很快就停止了任由思维泛滥的念头,他意识到了这种思维的危险性,它对现状来说毫无用处,并在不断试图扭曲着他目前的认知。

思绪像是褪去的潮水,少年的心头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细碎的泡沫。

“小雪,你看这是什么呀?”有比滨举起马蹄水的杯子对着雪之下问道。

江离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