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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通县有多小,主干道全长不过四五公里,一天的功夫就能逛遍这个小县城。

小县城里很多年没什么变动了,除了最上面的那些个大领导时不时的有些变动,下面的那些人,几乎是十年如一日,给人一种官不如吏的感觉。

林从军自从进了单位,个中辛苦自知,终于爬到现如今的实权位置。

级别上也许没多高,但大权在握,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了,多少还算是个“人物!”

“老大,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在楼下的大厅看到林从荣,林从军有些疑惑。

“陪人过来办点事,等会儿就走。”

林从荣走进这种单位,浑身都不舒服,可是谢教练让自己在这儿等会儿,说什么也不能走。

“那我先上去了!”

胳膊下夹着小皮包,迎来同事间客套的寒暄,林从军昂首阔步走上楼。

今天可是局长专程把自己从家里喊过来,不知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等林从军走进办公室,看着一群人分列左右,当中一位身材高大,帅气逼人。

林从军想和先前一般找个位置坐一下,可都没了位置,只能尴尬的站着。

那群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凝重,林从军本来雀跃的心,瞬间低沉了下去。

等到对方开口,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林从军已是浑身大汗,衣服仿佛浸透了一般。

“我调查过林少杰的历次月考成绩,像他这样的孩子,哪怕正常的参加高考,都有很大的机会进入江南大学,除非真的考试发挥失常,毕竟,我们对于省内考生还是有所倾向的......但是向你们这样的蛀虫,破坏了规则。”

“这件事情的牵扯之广,超过我的预期,我也没想到,在这样的考试中会出现这种问题。”

“谢......谢教练。”

林从军佝偻着身子刚一张口,坐在沙发上的谢政和立刻摆了摆手。

“别这么叫我,我俩不是同一个系统的。当上级部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我想到了多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有想到,最狠的,居然是你这个所谓的亲人。”

林从军一脸的落寞,当他明白来客中有几位是检察人员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妙了。

“我......我主动辞职。”

“你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辞职就想解决?”

谢政和不屑的说道。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迟到的正义不叫正义,老林这样老实的人,居然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也是没想到。”

谢政和的话仿佛一柄重锤敲打在林从军的心上,击碎了最后的防御。

“为,为什么你要帮他们?”

此时的林从军,依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他太清楚了,如果没有一些人的推动,这种事情不可能这么快。

“为什么?林少杰现在是我的弟子,对待他这样的苗子,我这个做老师的出点力,又有何不可呢?”

谢政和看了看对面的林从军,和林从荣相比,两人外貌多少有些相似,但一个人面相敦厚,一个狡黠精明。

等候在教育局楼下的林从荣,不清楚谢教练让自己等在这里所为何事。

只是好一会儿,才看到林少杰的班主任老田从楼上走了下来,两人先前还吃过升学宴。

老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拉着林从荣到角落里说道。

“老林,这个事情本不该由我来说的,但是现在组织上派我来说这件事情,也希望获得你们的谅解。”

老田吭哧吭哧的说道。

“林从军上下串联,最终把小杰的两门成绩和他儿子林辉鑫的调换了分数,相当于他儿子偷了林少杰的分数,现在组织上已经查明。”

老田的话让林从荣瞬间愣住了。

“林从军也因为违法违纪行为被抓,你们呢,还可以进行民事诉讼追加精神赔偿。

但是呢,这件事情是人家谢教练在背后出了大力,林少杰现在也上了江南大学,虽然上学的性质有所不同,但上面还是希望,尽量降低此事的影响。”

“呵呵!”

老林有些呆滞的笑了起来,很快又兴奋起来,看着老田两眼放光。

“我就说,我就说我的儿子是最棒的,老田,你看到了么,不是因为小杰没考好的原因,是有坏人在作祟。”

寂静的大厅,炙热的阳光仿佛刺破了天空的乌云,透着玻璃窗照了进来。

窗外的绿树上,夏蝉撕心裂肺的鸣叫着。

林从荣没有等到和谢政和再聚的机会,只是得来一句话。

“老林,事情我办妥了,开学的时候,我要看到满状态的林少杰,这话你替我传达到,时间紧,我还要赶回省城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林从荣本想请客吃饭,但是只抓住了一个离去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林从荣从来没觉得天空如此湛蓝,阳光如此灿烂。

赶到篮球场的时候,林少杰孤单的身影,在树荫下努力的练着基本动作。

篮球在他的手中像是个跃动的精灵,在手与地之间来回蹦跳着!

“儿子,儿子......”

父亲仿佛再一次的迎来新生,林少杰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高考成绩居然有了峰回路转的一天。

白天才发生的事情,晚上已经传遍了亲朋好友之间。

也仅限于亲朋好友。

林家再一次的好酒好菜,林从荣也是第二次喝醉。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更不要说事情的恶劣性。

前后不到一周的时间,一场能够挂上高烤舞弊的案件在东通县内部掀起阵阵风暴。

林从军因为此事入狱是铁定的,判几年暂时还不清楚。

偶尔看到或者听说婶娘还有她的儿子林辉鑫,已经开始拉关系找人,看看能不能轻判。

经过林家时,母子俩怨毒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瞧得出。

可那又怎么样,门口石台阶上坐着的林少杰看得分明,挥挥手还在打招呼。

做人么!

总不能以德报怨,当然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林从军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坐几年牢那都是咎由自取,事情总不是林少杰逼着他去做的吧!

一想到背后干出这种事的人,在林父上门寻求帮助的时候,还是那么一副态度,现在只能说是“死得其所!”

至于林从军的儿子林辉鑫,成绩被拿走不说,更是在入学前被退学处理,另外还有三年内不允许参加考试,这辈子的学历差不多是高中到头。

哪怕没有这些,按他以往的成绩也是够呛,现在只不过被打回原形。

林少杰挥一挥衣袖,继续家门口的云淡风轻,林辉鑫母子却在车里气得够呛。

明明生活富足,吃着火锅唱着歌,过着惬意的生活。

眨眼间,丈夫唱起铁窗泪,不知道要判多少年,还有一笔民事赔偿等着出,生活瞬间颠倒。

这个时候的女人才发现,家里没了顶梁柱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再看看儿子除了一脸的愤慨,不足二十岁,连大学都上不了,又有何用。

至于自己,自从丈夫出事,曾经在单位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小地方虽然水波不惊,死水一潭,但同样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了那层挡在外面的皮,曾经咸鱼一般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可不一定。

总之一切都是林少杰一家的错,没有他们,就不会导致自家的今天。

真可谓: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