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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实力也是异常强大,司隶就不用说了,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衮州刺史刘岱,陈国刘宠,还有翼州多个属国,还有并州那个雁门郡武安日不可小觑,至少相当于五个州,我们都只能暗地里做,他们是可以摆在明面上的!”老者长叹,虽然世家天下,但是皇家毕竟是天下公认的主人,就算自己袁家号称天下第一世家豪门,又如何?只能暗地里布局,还要小心翼翼,不能为之察觉。

嘉德殿,刘宏照常批阅奏章,张让在旁,张让紧盯着刘宏旁边的奏章,慢慢的,一封信出现,不是奏章。

刘宏看了一眼张让,却没有吱声,打开信看过去,这是黑山头领张燕的信,准确是一封归降书,刘宏看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张让,看见张让紧绷的身体,心里当然明白,然后笑了笑,“阿父,这张燕的人在哪?”

“陛下,张燕儿子张方来京城送信的!”张让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事本来不想做的,无奈张方送来三千两黄金,见财心动,所以试试了,反正就算不成,天子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的。

“他儿子张方?多大年龄了?”

“年方十二!”

“这张燕也舍得啊!朕记得是独子吧?”

“是,独子!”

刘宏点了点头,没有计较张让的所得,为帝多年,当然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特别是这大汉天下,已经难找一坛清水了。

张燕让自己独子送信,这能说明很多事情,信中也说明了张牛角和唐周的关系,当初唐周来到雒阳高密的时候也说到了张牛角,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刘宏就是其一,而张燕能说出来,这说明那张牛角真的信任张燕,那黑山,百万之众,实际大多是百姓,而队伍只有十余万,而且在黑山之中,能自给自足,不需要朝廷供给,这归顺却是没有给朝堂带来负担,这是好事,张让也算是一大功劳。

“不急,过段时间!”刘宏决定先晾一晾张方,毕竟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大会珍惜。

“诺!”张让如释重负,这三千两黄金算是到手了。

刘宏突然间想到一件事,转身跟张让说道:“将七月前翼州刺史王芬奏章拿过来,给朕看看!”

张让不明白,但也没有耽搁,赶紧去将那份奏章找出,交给刘宏,刘宏缓缓打开,看着奏章上五个字“黑山贼猖獗”很是刺眼,然后自言自语道:“以黑山贼猖獗,要平定黑山贼为由招兵,而张燕说明,黑山之中就能自给自足,并没有扰民,这说明有一方说了谎!”

一州刺史只是监督权限,没有兵权,翼州刺史王芬上书此奏章,自己才批复,给他两万募兵的权利,以清扫翼州黄巾余孽,而这黑山军就在其中,他当时就是以黑山贼危害百姓为由。

刘宏思虑片刻,看向张任,“阿父,派人去翼州,探查黑山军有没有扰民?记住,还要看多不多,越详细越好,毕竟黑山之中派系很多。”

“诺!”

“派人将张方保护起来。”

“诺!”

翼州,刺史府,一个面部消瘦的儒士进入一个密室等待,翼州刺史王芬进入。

“子远兄!”王芬一进密室就看到这个儒士。

“文祖兄!”这个儒士看着翼州刺史。

“坐下吧!”王芬说道,两人坐在一个火盆子旁边,火盆子里面是黝黑的碳,这是关中一家商铺发明的,以前火盆子用的是柴火,是明火,密室之中不能使用,但自从有了炭火,这密室之中还能一用,两人都是从户外进来,烘烤了一会儿。

“文祖兄,你那募兵令下来后,士兵已经征召好了吗?”

“三个月前就已经下来了,征召士兵异常顺利,仅仅十天,两万甲士就征集完毕!现在正在训练!”

许攸一笑,那是自然,很多来自世家的人员,家丁之类的,都是经过训练的,大家有个共同目标,“文祖兄果然厉害!”许攸朝王芬竖起大拇指,虽然王芬也只是一个马前卒,但马前卒也是要鼓励的,鼓励又不用花银子。

“不过,还要征召一些,目标四万吧!”

“可是募兵令只有两万啊!”

“听说张任那小子在平城,都是翻倍招人的,嗯,那叫备用军!”许攸解释道。

王芬一愣,自己可是听说过张任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大胆,但是这点,王芬赞同,于是点点头:“可是,子远兄,真的需要这么做么?”王芬还在纠结,心里极其彷徨,虽然手里多了两万人马,但翼州是蛾贼的老窝,现在还有零散的匪窝,此时悬崖勒马,这些兵马用于剿匪也是功绩。

“天子淫乱,贪于享乐,信任宦官,外戚掌权,施行党锢,逼害士族,卖官鬻爵,国之不幸。”许攸越说越快越说越气愤,整个密室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密室突然门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谁?”王芬站了起来,这等话可不能被偷听去。

“谁?”许攸脸色一变,腰中剑已经拔出,迅速靠向门口。

“文祖兄、子远兄,是我!”来人个子不高,七尺左右,出过声音后,就步入密室。

来人声音一出,王芬倒是放下了心,来者名叫周旌,常住在王芬家中,两人如兄弟一般,这事他也参与其中,许攸看了一眼心也定了下了,都是参与这废立之事的人。

周旌走进来,看了两人一眼,将门关上,拖了一条椅子放在火盆子旁边,面向王芬:“文祖兄,去年已故太傅陈蕃之子陈逸和襄楷到府上的那番话还记得么?陈家并没有推动纸张的普及,作为四大世家,怎么可能不知道纸张对世族的危害呢?怎么可能主导可写纸张的普及?是有人进入陈家纸厂,蛊惑了几个厂,陈逸曾说,纸张普及最有利的就是皇室。”

王芬点了点头,也就是陈逸和襄楷到自己这儿来,才会让自己走上这条路,当时周旌在场,还记得襄楷来,曾说:“天象显示不利于宦官,黄门、常侍这回真的要被灭族了!”当时自己就表示:“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愿意为天下人驱除他们。”

襄楷就是天下有名的相士,王芬当然相信。

于是王芬找来好友许攸等人相互交结谋划,谋划,周旌联系翼州豪杰,许攸进入雒阳找人帮忙,历时已一年有余。

“只是天子在位多年,根深蒂固,需要从长计议啊!”王芬想了想曹孟德给自己的答复,曹孟德是自己多年挚友,几乎第一时间就邀请了曹孟德,但曹孟德立即回绝了王芬,信上的写着:“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尹、霍光是也。伊尹怀至忠之诚,据宰臣之势,处官司之上,故进退废置,计从事立。及至霍光受托国之任,藉宗臣之位,内因太后秉政之重,外有髃卿同欲之势,昌邑即位日浅,未有贵宠,朝乏谠臣,议出密近,故计行如转圜,事成如摧朽。今诸君徒见曩者之易,未鷪当今之难。诸君自度,结觽连党,何若七国?”

王芬没有将曹操的书信脱出,但曹操的书信字字珠玑,让王芬记忆犹新,不敢忘怀,乃至多日梦中梦见,半夜而醒,夜不能寐,能不彷徨?此信就在自己的书桌竹简之中。

“文祖兄,差已,此乃天意,顺天应人,天象如此,给我等功劳,我等事成,想必天下响应,此事必定标榜史册,名垂千古!”许攸继续劝导。

“文祖兄,子远兄没有说错,想必子远兄在京城已有谋划!”

许攸点了点头,没有全盘供出,“太后离开河间国已有二十余载,思念故土……”

“子远果然厉害,居然有通天的手段!”周旌佩服的看向许攸。

许攸抱了抱拳,当然没有说出哪个世家出手相助,仅仅自己一文弱书生,寒门出身,哪有那种通天的路子?

王芬为官多年,在刺史之位也有四年,也没有宫内棋子,这许攸背景自己当然知道,没有大世家出手,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王芬见许攸不想透出,也就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将头低下去,不让两人看到自己异样的神态。

“太后不日就会向陛下提出寒食节回乡祭祖!我想陛下多年未回河间也甚是思念!”

“也就是说,陛下寒食节前很有可能回河间祭祖?”周旌马上就在计算时间。

王芬看向墙壁上翼州地图,河间国的乐成,“从雒阳出发,必定经过河内,入魏郡,然后就是巨鹿、安平然后就是河间国。”

“这路径我会打探清楚,不需要盲目猜测,我们这里就是蓄势全力一击,务必成功!”许攸心里笃定。

“那好,我继续寻找能人异士,各地豪杰!”周旌看向许攸。

“嗯,那么大家都准备吧!”

中平六年正月,嘉德殿中,刘宏看着翼州来的线报,黑山军十余万,很少出黑山,很少扰民。

“传张方!”刘宏沉声道,这张方自己让他在雒阳呆了一个月了,现在是该见见了。

“诺!”张让一躬腰,自己退出,知道兹事体大,自己去将张方带来。

张方,今年年仅十三岁,在黑山之中,他等同于王子,但张燕却从小将他历练,所以早早成为黑山之中一个小头目,这次父亲张燕可是思虑很久,决定让张方自己孤身一人来雒阳,而且叮嘱过要走张让的门路,三千两黄金开门,三千两黄金对于不打劫的黑山寨,不是小数目,父亲张燕这次是豪赌啊!

张方进入嘉德殿穿的是一身棕色的锦衣,而不是从黑山带来的短褐,锦衣对于张方来说不是很熟悉,虽然穿过,自己在山寨里面就有,难得重要的客人到来,张燕就会让张方穿着锦衣来见客人,这是张方唯一一套,其余时候都是短褐,跟黑山之中的百姓一样。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方记得张让的叮嘱,不敢抬起头看看天子相貌。

“你就是张方?张燕的独子?”刘宏看着殿中跪下的张方问道。

“禀陛下,草民就是张方,张燕的独子!”

“嗯!汝父让你来何事?”

“家父祈求陛下宽恕,愿率黑山百万之众归降,为国效劳!”

“黑山之中,成军多少人?”刘宏没用匪徒,而是用军士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