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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夫人亲了亲寒川的脸颊,笑着对兄弟俩说道:“希望你们以后生的孩子也同二公子这般可爱。”

“听见没?”沈钰冲沈骏挑了挑眉说道:“伯母想抱孙子了。”

“你正经点吧!”一谈及这些,沈骏整个头都红了,他嘟囔道:“成日就知道跟师兄弟们厮混在一起,身边还带着个二公子,知道的是你徒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儿子了,女修们都认为你名花有主,谁还敢靠近你?”

“正合我意”,沈钰不以为然,“我还想多过几年无拘无束的日子,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管着。”

“哈哈哈”,沈承运坦然一笑,手指点了点沈钰说道:“可见尘儿以后是个怕媳妇的人。”

“怕媳妇的人懂得疼人”,瑜夫人也打趣他道:“以后嫁给尘儿的人有福了。”

“是啊”,寒河也应和道:“最难得的是月尘兄还做得一手好菜,想来像月尘这样的少年郎该是很讨姑娘喜欢。”

“看来我不止是讨姑娘喜欢”,沈钰侧首笑吟吟的看着寒河说道:“还讨初泽喜欢。”

“嗯?”沈承运负着手微微弯腰,开始打量起桌上的菜,问道:“这都是尘儿做的?”

寒河闻言涨红了脸,默默低下了头,幽怨的声音飘了出来:“月尘不要乱说……”

“怎么这么清淡”,在沈承运眼里,没有放辣椒的都是清淡菜,他说:“一点辣味也不见。”

沈骏淡淡的说道:“二公子不吃葱香菜辣椒韭菜。”

“这辣椒可是好东西”,沈承运笑着对寒河说:“有机会你们可要尝尝,吃着吃着就喜欢了哈哈哈哈。”

沈钰找来两个空杯,给沈承运跟瑜夫人都倒上一杯酒,说道:“这是上次执行委派时叶老先生赠与我们的果酒,伯父伯母尝尝。”

寒河端起酒杯对着两位说道:“有机会我一定尝尝,新年快乐沈宗主,瑜夫人。”

几人碰完杯后沈承运就得接着去下一桌发红包了,沈钰坐下后又舀起一颗元宵往嘴里送,桂花与蜜枣的甜香立马在口腔中爆开。

虽然味道不错,但沈钰却不禁蹙起了眉头,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他不信邪,于是又吃了一只饺子。

又是熟悉的“咯嘣”一声,不过这次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于是沈钰便把铜板悄悄吐了出来塞到碗底。

他又吃了一只饺子,“咯嘣”。

沈钰:“………”

他侧首看了看一旁正吃着饺子的寒川,发现他并无异常,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在低头看了看碗里,沈钰这才醍醐灌顶。

这熟悉的形状,熟悉的大小,明显就是寒川杰作,沈钰虽然牙齿有点酸但心里是暖的,他眼底泛起盈盈涟漪,抬手揉了揉寒川的墨发,悄悄弯腰凑到他耳边说道:“二公子这是把好运都给我了。”

寒川没有吭声,继续像个没事人一样吃着饺子。沈钰给他包的饺子都特别合他的胃口,冬菇瘦肉,西葫芦鸡蛋,玉米猪肉,鲜肉虾仁,完美的避开了他所有忌口,就连里面的肉都是瘦多肥少。

寒川因为不吃葱花和韭菜而几乎没吃过饺子,毕竟他脸皮薄,宁愿不吃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忌口,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饺子可以这么好吃,原来元宵还可以有这么多口味。

“咯嘣”,寒川又吐出来一枚铜板,他侧首冲沈钰挑了挑眉问道:“师尊也把好运都给了徒儿?”

“为师想给你的远远不够”,沈钰笑嘻嘻的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说道:“吃口鱼肉,年年有余。”

寒川乖乖吃了,然后沈钰又给他扯下来一只鸡腿,说道:“吃个鸡腿大吉大利,金鸡送福。”

寒川也乖乖吃了,沈钰又给他夹了一颗四喜丸子,说道:“吃颗丸子,吉祥如意。”

沈钰接着夹了块年糕,“吃块年糕来年步步高升。”

“差不多的了”,听着沈钰那甜腻腻的语气,沈骏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感觉这对师徒之间的氛围非常诡异。

不够,远远不够,沈钰恨不得将自己有的没有的,能给的不能给的全都给他。他的寒川千金不换,他值得拥有这世间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月尘师兄跟少主表演皮影戏”,隔壁桌一位小师妹凑了过来,笑意盈盈的问道:“不知小师弟有没有准备表演节目呀?”

那自然是没有,另一位师妹又凑过来说道:“无师之巅已经两年没来过新人了,小师弟作为唯一一个新人可不得表现表现?”

沈钰不想拂了大家的热情,于是他思索片刻后看向寒川问道:“为师记得你会竹笛,要不上去露两手?”

“不了”,寒川吃饱后非常斯文的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掀起眼帘看向他说道:“徒儿技艺不精,上去不过是给师尊丢脸罢了。”

“怕什么?”沈骏也吃的差不多了,斜眼看着沈钰嘲讽道:“他平时自己丢的脸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点。”

“怎会丢脸?”,沈钰手肘撑着桌子,脸搁在手掌上,侧着头笑意吟吟的看着他说道:“为师陪你一起。”

脸颊带着酒后浅浅的红晕,高束的马尾自然的垂落,唇边的笑比杯中佳酿还要醉人,寒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着最后一位同门表演完毕,台上的师兄弟们正准备收场时瞥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身边牵着一个小的,缓缓走上了台。

男修躬身行礼,说道:“月尘师兄。”

沈钰回了他一礼:“师弟有礼了,新年快乐。”

趁着大家不注意时,台上悄悄架起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架深色的古琴,沈钰端坐于琴边。寒川则手持着长萧站在沈钰身边。

“为师记得你有一支玉笛”,沈钰问他:“怎么不拿来用?”

寒川答非所问:“师尊还会弹琴?”

“为师什么都会”,沈钰咧嘴一笑,露出虎牙,笑吟吟道:“为师无所不能。”

“争——”

直到萧声响起,大家才注意到原来台上有人在吹奏,只见沈钰骨节分明的手不断的在拨弄琴弦,他脸上的表情难得这么正经。

笛声青涩,如丝如缕,声声空灵悠扬婉转,在冰冷的空气里轻轻漾开。一时间竟没人说话,纷纷屏气凝神的看着台上的两个红色身影。只闻琴箫合奏,一个青涩稚嫩,一个音韵轻灵,二者融合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沈钰的琴技算不上高,但听上去也挑不出什么瑕疵,指尖在琴弦上跳跃,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不时还会侧首看向寒川。

寒川吹得忘我,情到深处时还会不由自主的合上眼帘,他看上去满怀心事却又无处宣泄,唯有这声声丝竹之声才能缓解一二。

沈钰也纳闷了,这么点小孩哪来的心事。大抵是感受到身旁炽热的目光,寒川眼帘卷起,眸光流转,四目相交之时他呼吸骤然一滞。

“噗!”

寒川双眸猝然睁大,瞳仁收缩成两个极小的黑点。沈钰眉头微蹙,由上至下狠狠地拨了一把琴弦。

只听“争”一声响,曲调由婉转转向激昂,而寒河也不知何时悄悄的走上了台,没有人注意到台上的异常。一时间人心振奋,仿佛置身于战场,支起了战旗,敌军策马而来大战一触即发。

寒河落坐于沈钰身旁,二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瞬后寒河一甩宽袖接过了沈钰的位置,完美的完成了无缝衔接,沈钰立马从衣襟的暗格中取出一只长笛,接着吹奏。

寒河的琴技明显比沈钰更加熟练,沈钰笛音不停,他给了寒川一个暖心的微笑以示安抚,两人的表演再加了一人后变得更加悦耳动听。

一时间寒川的缺点被完美覆盖,宛若如虎添翼,气氛也逐渐到了高潮,沈钰与寒河的配合天衣无缝,两人既是相互比武,又是彼此追随。他们似是冲上了九霄翱翔,最后又化作一场漫天飞雪落入人间。

结束了,寒河双手轻抚在琴弦上收尾,片片雪花落在手背上留下丝丝凉意。

笛声逐渐变得柔和抒情,从唇边缓缓流出。那是战争结束后与家人的重逢,寒川吹奏最后一段时又出现了细微的瑕疵,沈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替他完美的掩饰了过去。

寒川放下笛子后抬头看向沈钰,微风轻拂,黑长的秀发在风中飘扬。夜色下,飞雪中,红衣少年轻拂长笛,声声悠扬婉转。

好美。

寒川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字,可除了这个字外他再也找不到任何来形容眼前之人。吹奏完后沈钰才悠悠卷起眼帘,而他的眸光不曾偏离分毫,只定定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四目交接的那一瞬,寒川的心脏用力的撞击了一下胸膛,像是冲破的束缚的枷锁,有什么东西崩断,使它再也无法被抑制。

好烫,寒川眼帘微颤,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好!!!!”

底下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以及掌声,失神的寒川立马就恢复正常,三人齐齐站成一排,对着台下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后下了台。沈承运见下雪,抬手一挥就支起一个透明的屏障将所有人都笼在其中。

沈钰调侃他:“深藏不露啊初泽。”

寒河反过来说:“月尘才是令人意想不到。”

几人回到座位上发现沈骏早就给他们倒好了酒,寒川正准备坐下时摸了摸腰间,突然蹙起眉头。

“怎么了?”沈钰问他:“可是丢东西了?”

“嗯”,寒川应他:“瑜夫人适才给徒儿的红包好像不见了。”

沈钰正准备起身,“那为师陪你找找。”

“不必”,寒川转身就走,“徒儿去去就回。”

趁着寒川不在,沈钰立马就将他的近况告诉了寒河,寒河闻言微微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月尘问错人了,在我与大哥还有父亲之间,最不清楚二哥状况的就是我。”

沈钰双眸微微睁大,有些吃惊道:“为何?”

“或许是觉得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吧”,寒河眼帘微垂,“他们总当我是小孩子,派中事宜我知道的少之又少,活脱脱就像个游手好闲的闲散之人。”

“怎会如此”,沈钰饮了口酒,给寒河又倒上一杯,说道:“依我看他们不过是想保护你罢了,许多事,不知者为福。若换作我是你兄长,我也希望你永远游手好闲,所见皆为白,所遇皆为良。”

沈骏也饮了口酒,认真地说道:“不过二公子的元核确实不太寻常。”

“我知道”,沈钰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过些时日我便带他回无尘之境看看。”

寒川在上台的台阶上找到了遗失的红包,还好没被扫走,钱两乃身外之物,但这其中的祝福不能丢,寒川将红包好好收回暗格之后就转身回去。

结果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欸,是虎头虎脑的小师弟,你要往哪去?”

寒川认得她,平日练功时她没少帮过自己,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叫了她一声:“罗嫣师姐。”

罗嫣一把将他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她捏了捏寒川的脸颊,笑嘻嘻道:“适才你与月尘师兄吹奏的真好听。”

“谢谢”,寒川正准备挣脱时只听“砰”的一声,隔壁的师姐将酒杯砸到桌上,摇摇晃晃的说道:“再……再来一杯!”

“行行行”,罗嫣帮她满上,侧首又问寒川:“二公子喝不喝?”

寒川以为每桌都是自己刚才喝的那种果酒,于是便说:“嗯。”

“真可爱”,罗嫣给他找了一只新的酒杯,倒满,然后又拿起自己的酒杯与他的碰了碰,说道:“我先干啦。”

寒川直接一饮而尽,喝完他就后悔了,整个喉咙跟被火烧了一般,又辣又痒,可他不想让罗嫣知道自己喝不习惯,于是憋红了脸,愣是没让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罗嫣以为他挺能喝,于是又给他倒满,寒川现在还喝不下去,于是便开始找话题,“那位师姐是……怎么了?”

罗嫣坦然回答:“她呀,爱而不得,得了相思病。”

只见她又饮了一杯,举起酒杯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说道:“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任他明月下西楼……再,再来一杯!”

动情之后的人都会这样吗?寒川突然觉得她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