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楼的手指抚过窗幔翡翠,空心的玉石叮当作响。
“不好意思啊大伯,我又记错了。”
“区区尊重算什么。”
“怕才是顶峰。”
“我身上有一本[明智书],你只要读了,就一定能中状元。”
“到时候做了朝廷的官,权力尽在你手,多得是人给你送钱呢。”
“那些赌徒根本就不敢跟你要钱,因为你是官身。”
当年,就是这个少女的出生,带走了叶大伯所有好日子。
而今,也是这个少女。
——柳玉楼的话像是带了魔咒。
旁人只看着这个红眼睛的少女一层层加码。
金银,安全,爱,尊重,权力。
一个个诱人的名词被她吐出来。
而叶大伯就随着她的话,一次次爬起又跌倒!
……
[枫林镇]的天宝阁掌柜也在现场。
这个被“桶玉楼”坑了,背了一笔大单的掌柜。
就好像那个银行经理。
年前接待了最后一单。
以为客户是个肥羊,却发现客户往外转了一千万。
业绩直线下滑。
虽然这件事情错不在他,但流水是在他这里出岔子的,他就不幸被牵连了。
要不是这掌柜背后家族有点势力,说不定现在都得下台。
他变脸也就不奇怪了。
柳玉楼这几天遇到的剩饭冷菜,就是他的主意。
如果按[天宝阁]本来的安排,是不会做这么明显得罪客户的事的。
即使是这个对柳玉楼很有意见的掌柜,却也在看见她这一手的时候沉默!
收起那些成见,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能欠下一千万两的客户还是很有实力的。
柳玉楼像在跳舞。
当然,不能指望一个文科生跳得多好看。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四处蹦跶。
叶大伯一次次摔倒,纯粹是因为这被子材质特殊,柳玉楼力气又大。
只要迈步,就会摔倒。
站在原地的番茄们也在上下起伏,甚至有的已经坐在被子上了。
少女的布鞋点在鹅绒被上,白被子立刻印了很多小黑点。
但掌柜的却没关注被子。
商人的和田玉扳指转了半圈,想不明白,那赌徒为什么一次次上当。
柳玉楼就在这时瞥了他一眼:“商品的价值不在它有多少。”
“只要顾客认为它有这个价,它就是这个价。”
见掌柜的还不懂,柳玉楼现场教学:“大伯……我这件诡器,是你这辈子最好拿的诡器。”
“只需要你向前走两步,就能够到。”
“绝版的东西总是更有价值。”
“你真的不要再试一次吗?”
“说不定你抢走成功后,会有其他商人高价收购。”
“就算你不是自己用,仅仅只是囤积着,也很值哦~”
叶大伯本来就是赌徒,听了“绝版”、“收藏”等词,更是眼眶通红。
像是上了跑步机,不停地追赶柳玉楼!
而柳玉楼几次让他绊倒,已经把那团被子踩破了。
鹅绒纷纷。
[枫林镇]掌柜眯起眼睛,恍惚看见漫天绒羽,化作[枫林镇]港口堆积如山的桃子皮和蜥蜴脚。
柳玉楼的话,眼前疯狂的赌徒,让这个商人想起上个月,新皇用三船银子给贵妃换一餐[生肖宴]的传闻。
他的喉头突然发紧,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废品能卖出那么大价钱。
而柳玉楼就在这时,同样说出了一个传闻。
“听说……”
“当年[春城]赏花会,春月令往池子里扔了片花瓣。”
“第二天,全城的鲜花价钱就涨了三成。”
王妈和番茄们莫名其妙,不知道主子在说啥。
但柳玉楼也不是说给她们听的。
被汤药强化过的身体,让她轻易玩弄原主大伯。
看着若有所思的掌柜,柳玉楼满意了一点:这人倒也不蠢。
当柳玉楼的脚踩在叶大伯脸上时,她终于说完最后一句:
“附赠一个消息。”
“[条桑村]的蚕花娘娘死了。”
番茄们:???诡器,春月令,蚕花娘娘,这咋子能挨在一起呢?
其他人听不懂,掌柜的却是突然拱手:“抱歉柳姑娘,多有得罪,是小的有眼不识隔断山。”
“来人,把这个攀附权贵的东西带下去!”
铁链拖地声。
十二个赤膊大护卫一拥而上,让叶大伯跪坐在柳玉楼面前!
叶大伯还想着这个侄女给他求情:“你们干什么!是她亲口说给我的,你们插什么手!”
“侄女啊,你说的对,快把诡器给我……”
柳玉楼扯扯腰间的[红绫]:“啊,你也知道,我都一穷二白了。还能用上诡器腰带吗?”
叶大伯:???
他立刻吐出了一串脏话,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天宝阁]的护卫很快的,用铁钩贯穿了他的琵琶骨!
叶大伯疼得尖叫:“不是你们说的吗,只需要来她面前闹一闹事,让她心情不好……”
叶大伯的嘴被堵住了。
掌柜的额头冒汗:“那个,柳姑娘,赌徒的话可不能相信啊。”
柳玉楼摘下一串床幔上的翡翠,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好说。赔偿我自己取了。”
“这个人,我不想再看见他。”
掌柜的没太在意。
一串空心玉而已……
化干戈为玉帛。
[天宝阁]行动迅速,立刻把人往下带!
护卫首领为难地看了眼柳玉楼,再看了眼叶大伯,向掌柜的求助。
掌柜的:“看什么看,这不是柳姑娘的亲戚。”
护卫首领:“那……放了?”
“放什么放?”掌柜的甩手,“抓一个是一个,拉下去挖矿去吧。就他欠下的债,要挖千百年呢。”
他转向柳玉楼:“姑娘放心,[天宝阁]挖矿的场所,存在着天赋者。这些天赋者在别的地方人憎鬼嫌,但在矿里,却是顶顶的香饽饽。”
“他们的天赋也可以跟您透露一点,就是什么降低天赋觉醒率……”
“那里的[天赋觉醒率],已经跌到了负三成。”
“几百年,没有一个觉醒天赋的!”
“这人下了矿,绝对不能翻身来找您的麻烦!”
“我算算……他还欠着五百多两银子,要挖一千五百年……”
柳玉楼冷眼瞧着。
叶大伯膝行着被拖走,腕间镣铐撞出声响。
他抬头时,鬓角还沾着屯屯糊的残渣,一股劣质的泔水味儿。
浑浊眼珠,倒映着少女身上的新衣。
只是这一次,原主大伯再也不能置身事外,拿走五两银子。
掌柜的很懂事:“拖去最累的那层,有矿诡的那层。”
“记得最开始用得轻些,别让这赌鬼死得太痛快。”
在这家伙被拖下去的时候,柳玉楼只觉得沉重的身体出了一口气。
连太极拳和八段锦也不能修复的身体,突然轻松了几分。
——原主小姑娘,或许也是不甘心的吧。
因着有人被拖走,八百米床幔翻卷如浪。
柳玉楼望着云海一样的锦被,忽然想起那年柴房里,也有这样明亮的白——
是寒冬腊月透进窗的月光,像一条回家的路。
照着她第一次杀人时,满手的血。
掌柜的还在陈述叶大伯会有多惨。
柳玉楼随手一挥:“无关之人,莫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