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幸运的是,从坡下传来哭泣声的人似乎并没有朝着这边走上来。
云笛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在任何可能被发现的视线中。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向河堤的下方望去,试图弄清楚那个哭泣声的来源。
坡下有几座坟。
云笛这才发现,坡下有几座新坟,只是坟头矮小,天色又暗,所以没有引起她的留意。坟头简陋,与周围荒芜的景象融为一体。
云笛继续观察,她看见一个身影蜷缩在其中一座坟前,那是一个穿着破旧衣物的女子,她的肩膀随着哭泣而颤抖。
云笛心中一紧,她知道,这个女子可能失去了她所爱的人。
云笛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安慰,但又担心自己的出现会打扰到女子的哀悼。最终,她决定静静地坐在河堤上,陪伴着这个陌生的女子,直到夜幕降临。
坟前的女子,并不知道云笛在默默地陪着她。
哭声会影响陌生人的情绪。
云笛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共鸣,仿佛那悲伤的哭泣声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她想起了丹丹。
这位女士至少知道她为之哭泣的人身在何处,而她的丹丹,生死未卜,存于何方,又魂归何处,她却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云笛忍不住地轻轻抽泣起来。
“我会让她一家人陪葬,她和的孩子,她的丈夫,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时间早晚的事,你耐心等待,这个仇,我必定要报。”
女人哭了许久,等悲伤减轻一些时,她终于停止哭声,用冷冷的语气说道。
而当女人开口,云笛浑身一震,这声音她很熟悉。
云笛的心跳加速,她努力地回想着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曾经在某个地方听过这个声音,但记忆模糊,一时间难以确定。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决绝和冷酷,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云笛意识到,这个女人可能正计划着某种报复行动,而她所提到的“她和她的孩子,她的丈夫”,让云笛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间,云笛反应过来,这女人复仇的对象,正是云笛与丹丹啊。
女人是鹿俶,云笛曾经最依赖的人。
云笛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她不敢相信自己曾经信任的人会变成这样。
丹丹的失踪竟然与她有关。
云笛站起来,她向鹿俶奔去,而堤下的鹿俶这时也发现有人向她飞奔而来,借着薄暮看得出是个女人。
鹿俶没躲,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鹿俶已经猜出向她奔来的是谁。
云笛冲到鹿俶面前,气喘吁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是你?”云笛的声音颤抖着,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鹿俶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笛,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云笛,你还是找到了这里。”
“我没找你,我就在附近。”云笛回答。
“丹丹在哪里?”云笛又问。
云笛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她曾经视鹿俶为家人,而现在,这个曾经的家人却成了她最大的威胁。
“我哪知道。”鹿俶冷冷回答。
“为什么这么对我?丹丹呢?”云笛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理解这一切的理由。
鹿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戏谑:“你以为你了解我吗?你想知道丹丹吗?可我哪里知道?”
云笛的心沉了下去,她意识到,这一切背后隐藏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她需要知道真相,即使这真相可能会让她心碎。
“求你了,请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笛的声音坚定起来,她准备面对最残酷的现实。
鹿俶深深地看了云笛一眼,
“是我给丢了,后来我也去找过她,但她不见了,我不知道谁把她带走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你要去问刘伟业,我的儿子,是被他指使手下活活打死的,只因为死了一只奶牛,那只奶牛为丹丹提供了新鲜的牛奶,对了,还有你,你也曾喝过那新鲜的牛奶,不是吗?在基地,只有你们一家三口有资格享用那鲜牛奶。鲜牛奶好喝吗?那是我儿子的命换来的。”
云笛震惊地看着鹿俶,她丝毫不怀疑鹿俶的话,因为这确实符合刘伟业一贯的作法,对别的幸存者,他向来冷酷无情。
鹿俶深深地看了云笛一眼,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云笛,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
“所以,你认为我还能和平时一样,忍受着失去儿子的痛苦,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去尽心尽力服侍你们一家三口吗?”鹿俶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愤怒,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
云笛感到自己的心被紧紧揪住,她知道鹿俶所承受的痛苦是她无法想象的。她试图寻找一些安慰的话语,但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鹿俶。”云笛的声音颤抖着,她的眼中充满了同情和愧疚。“我真的很抱歉,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鹿俶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背影显得孤独而坚强。云笛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法弥补鹿俶失去儿子的痛苦。
然而,当云笛想到年幼的丹丹被鹿俶带离基地,遗弃在严寒的冰雪之中时,愤怒之情也涌上心头。
“你可以杀了我为你儿子偿命,也可以杀了刘伟业,可丹丹那么小,她那么信任你,她没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为什么要捡她下手,你完全可以冲着我来啊。”
“一报还一报不知道吗?我儿子,你女儿,这不很公平吗?”鹿俶转过身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云笛痛哭着坐在地上。
鹿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复仇的火焰所掩盖。她继续说道:“为什么,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他之前那么优秀,末世之前,他的学习都是数一数二,如果不是末世,他的理想是做个航天工程师,末世之后,虽然他才十五,还没有成年,但他做什么事情都认真,他养牛的时候,担心牛会生病,天天都跟着牛一起睡觉,那么认真的一个孩子,牛的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末世里的动物大量灭绝,又不是他造成的,但刘伟业却把所有的责任怪罪到他的身上。我儿子死了,而你,云笛,你却还有你的女儿。我不能让我的儿子白白死去,我要让你们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鹿俶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思念和对云笛的怨恨,她的心已经被仇恨所占据,无法自拔。
云笛站起身,可她又飞快地跪倒在鹿俶脚前。
接着,云笛不停地磕着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
她的额头撞向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鹿俶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看见云笛的额头开始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