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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腾云此时早已慌张,不知如何躲避,也不敢多说话。戴云从座椅上站起身,慢慢走到假腾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根细小的铁钎严肃地说:

“看到这根铁钎了吗?我要是从的太阳穴插进去,片刻之后,你就没了。若是江湖上听到一个剑客活活被一根铁钎插死,想一下,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呢?现在试一试,很快的,想死很容易,一根铁钎就可以做到。想死吗?”

假腾云满头都是汗珠,还是不说话,继续保持沉默。站在一旁的张冲和刘霄都想过去一剑刺死这个假腾云。

戴云转过头来,将手中的铁钎扔出,铁钎不偏不倚射中假腾云的左肩,问:

“还想试试吗?我可以把你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牢里,第一日,第二日,第十日,一个月,没人和你说话,还没有光亮,你想试试吗?那绝对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假腾云内心的恐惧已到了极点,捂住耳朵,大声喊:“不要!我不要关进地牢,腾云就是这样死掉的。”

戴云提高声音,愤怒地说道:“不想死就老实招供!戴某可不是谭河,可以跟你有时间慢慢耗。你也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甘做贪官的走狗,今夜谭河这个贪官已被抓,你要为一个贪官陪葬吗?”

假腾云内心早已崩溃,哭着说道:“大人,小人招供。小人原名绛寇,曾是江湖上显赫一时的剑客,后摊上人命官司被谭刺史所救,暗中替刺史大人奔走杀人。前些日子康四海被抓,康四海的管家腾云被逼死,但刺史大人拿到了康四海和汉国交易的商贾名单。小人便假冒腾云之名继续与汉国进行贸易,声音可以伪装,面容只能通过人皮面具,刺史大人找人做了一个腾云的人皮面具让小人戴上。每个月走两次,分山路与水路山路屡次被劫,水路很顺利,因为水路的官兵都是云锋大人的人,一直暗中保护......”

戴云录下口供,绛寇哭着签字画押。“押下去!戴某也困了,累得很,夜晚就是难熬!”戴云看着三份口供,叹了一口气,慢步走出房间,其他人也跟着走出房间。

张冲和刘霄站在吉祥钱庄大堂,钱庄大门被一队官兵围住,为首的人是林骏将军。林骏跪在钱庄大门前,大声喊:“殿下,黄州驻军已进驻黄州城,接手黄州四门城防,城内军营均按殿下所吩咐驻扎,特来拜见殿下!”

林骏的声音惊醒了正在休息的高奇,高奇睁开眼睛扫视一圈,张冲和刘霄站在左右两边,戴云手拿三张纸躺在两只大箱子上休憩,戴毅和薛恒站在大门口。

高奇问道:“审完了吗?门外的人是谁?”

戴云也被门外的声音惊醒,做起来,又看了一眼口供,瞧见世子殿下已苏醒,慌忙跪下来,将三张口供举过头顶,大声说:“秉殿下,人犯已审完,这是人犯的口供,请殿下过目。”

高奇一挥手,刘霄走过来接过三张口供呈给世子殿下。高奇反复看了三份口供,生气地骂道:“谭河名下竟然有这么多产业,还敢把私铸的兵械存在刺史军械库,买通守城校尉水路贩兵器,黄州驻军进城了吗?”

张冲施礼,说道:“林将军跪在门外,等候召见!”

高奇说:“宣林骏进来!”

张冲走到门口,领着林骏将军走进吉祥钱庄,林骏跪在高奇面前禀报:“世子殿下,黄州驻军已进城接管水陆城防,军营驻扎在距离刺史府不足一里的地方,末将带着一队人马等候殿下的命令!”

高奇看了一眼戴云,问:“戴公子,证据都有了,该抓人了吧?”

戴云接着说:“殿下,驻军接手城防后,直到天亮卯时府衙点卯,还有两个时辰,足以让驻军兄弟们埋锅造饭饱餐一顿。卯时一到,林将军可兵分三路,一路押着钱庄田老板查抄城东银安坊,封存刺史府军械库;一路捉拿刺史府下面所有官员甄别哪些是谭河的死党,哪些是被裹挟进来的;一路严格防范水路走私,遇到可疑的船只查了再说,不放过任何一搜开往汉国的货船。林将军可提前预留一队兵马盯紧刺史府,一旦刺史府有任何异动,可随时调用。”

高奇问:“林将军,人马可够用吗?”

林骏大声说:“请殿下放心,黄州驻军三万五千人,此次末将带兵一万五千人进城,另有两万人留守城外军营以防边境生变。按照戴公子的谋划,可随时调用的人马有五千人,足以应对云锋所带领的士卒!驻军常年作战,黄州城内士卒不足为虑。”

林骏追问:“为什么是卯时抓人?”

戴云回道:“殿下,府衙卯时点卯,军营卯时点卯换班,卯时抓人,不会漏掉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走漏消息。”

高奇满意地点点头,“林将军,按照戴公子的谋划卯时抓人,不要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林骏道了一声“末将遵命”便退出吉祥钱庄,带着兵马押着刚审完的四名罪犯回去了。

高奇目前感觉甚好,轻松处理案件,还得到了一位旷世奇才,高兴地问道:“戴公子,林将军去抓人了,案子很快就可以审清了,不知何时可以结案?”

戴云叹气,扫视一圈吉祥钱庄大堂,说道:“结案还需些时日,今日可以理清案件的整个过程,关键的人证和物证都可以聚齐,但要真要查办谭河,还差一个时机,一个逼谭河主动动手的时机。一旦谭河主动动手,殿下率军平乱,黄州那些依附于谭河的人才能清理干净,百姓才能安宁。”

“今日,本世子要做些什么?”高奇听懂了戴云的话,似乎默许了如此行事。

戴云说:“殿下可先回客栈休息,在客栈等待林将军的好消息。想必此刻谭河定在刺史府和死党们在密谋一件大事。”瞧了一眼戴毅,“大哥,你帮忙去探查探查,不要让刺史府的人发现。”

戴毅困得不行了,听到有人叫自己,“殿下,云弟,我现在就去。”临走前轻拍薛恒的肩膀,说:“兄弟,你要保护好云弟和殿下。”

戴云目送着戴毅离开的背影,在微风的吹拂下辞别高奇,和薛恒走在清冷的大街上。薛恒倒是非常精神,故意打趣道:“戴公子,这次事情办成了,清云山的兄弟们也有了出路,从来没有考虑过投靠依附璟王世子殿下?”

戴云笑着说道:“从没想过这件事,薛大哥,我不想依附于任何人,只想凭借个人努力和天赋进入仕途,做一个像杨明远老大人那样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薛恒轻轻摇摇头,表示不信,倒是明明白白地表达了长久跟随的意愿,戴云笑着接受了。一个愿意跟随,一个愿意接受,岂不是人世间最美妙的邂逅和相逢。这也是高奇此时最想要的东西。

刚回到悦福客栈的高奇站在客房的窗户前,窗户大开着,张冲和刘霄站在他的身后,高奇沉默着不说话,回忆着今夜发生的所有事情,转头问:“你们两个怎么看戴云这个人?”

这个时刻,高奇这是想要确定一个心中的答案。

张冲说道:“戴公子聪明机智,懂人心,要是带回京城,王爷一定会喜欢。”

刘霄干咳一声,说道:“如此聪明之人很难收服,不爱财,不爱色,也不爱权,只为心目中的那道光。殿下要用此人,要先收服此人。”

高奇心中烦忧之事也正是如此,朝堂之人有人爱权势,自然好兑付;读书人爱钱好色,也有办法应对;有理想的人,不爱钱不好色不图权势的人,很难对付。“黄州的事情了了,书院那个冯院长定然是不愿意爱徒跳进来,可以先让杨明远老大人劝一劝,先哄到京城再说,圣旨一下,抗旨就是死,架到火炉上的凤凰不想飞也得飞。”

张冲继续说:“那得抢在其他人前面举荐戴公子。提前抢人,陛下要是也看上了戴云就惨了。”

高奇笑着说:“今日卯时林将军抓的人让杨明远老大人去审,命令戴云在旁协助。本王也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他们去办。”

刘霄在一旁傻笑,张冲出去传令给杨明远大人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高奇一人,他取下挂在房间的宝剑在房间里开心地舞剑,内心在对比着十多年前与现在的黄州百姓生存状况,“黄州与陈州,蔡州,扬州四州是康国与秦国的接壤地带,黄州又与汉国相接,是地理要冲,也是边境重镇,一旦出现动乱就是天大的事情,黄州案处理要恰到好处,又不能触及各方的利益,戴云的出现真是及时雨,很好地平衡了黄州各方势力,比谭河那个愚蠢的读书人强太多了。太过专断独行的人不合适放在边境重镇刺史的位置上。父王临来前的这段话颇有道理。”

高奇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戴云这个刚满十八岁的阳光少年,仿佛看到了曾经十八岁的自己。

这一夜除了高奇和戴云在忙活,还有两个人也在秘密地商议一件事,黄州城守城校尉云锋自从在明月湖码头遭遇璟王世子殿下侍卫的毒打后,立即来找刺史大人谭河商量对策,从子时到一直到丑时。谭河自从送走了女儿谭丽后,心中的担忧消除了,一直到子时云锋处理好身上的伤口来见谭刺史。两人的见面还是安排在刺史府后院花园凉亭中,所有的侍女仆人都被支走了。圆圆的石桌前,谭河的全身缠着绷带,最近总是受伤,再看看云锋的手臂也缠着绷带,低声说:“大人,璟王世子殿下来黄州查案了。”

“谁?”谭河一惊,“璟王那个骁勇善战的儿子来黄州了!查什么案子?会查案吗?

云锋点点头,“大人,世子殿下身边跟着那个狡诈的戴云,他也不会查案吗?”

“一个读书人,能查出什么?即便是来查我们,什么也查不到,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很隐蔽,不会有什么问题。”

云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大人心里有数就行,一个浪荡世子能掀起多大的浪花。陛下也是看错了人啊,这个纨绔世子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呢?”

谭河冲着云锋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每一件大事发生前总是风平浪静的,让沉迷在此中的人看不见,瞧不清,摸不到,猜不透。回到明石斋的戴云在清雅的照顾下安然入睡,清雅搬过来一把木椅坐在床前,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为他轻轻扇风。

清雅用小手温柔地抚摸着戴云俊俏的脸庞,脸上的笑意变成了羞红的愧意,也最终抵不过困意趴在床头呼呼大睡。这样的场景是一幅惬意的和谐画面,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房间里,戴云缓慢地睁开双眼看到趴在床头上睡着的清雅,轻轻下床,将清雅放在床上,自己披上一件衣服走出房间,抬头看着耀眼的太阳光,叹息一声。此时林骏将军身着铠甲闯入明石斋后院,走到戴云面前,施礼道:“戴公子,本将抓了所有可疑的人犯全部秘密关押在刺史府大牢,世子殿下传令杨明远老大人和戴公子去审理这些人。本将已命人接管刺史府大牢,没有任何消息走漏。”

戴毅笑着跑过来,说道:“云弟,你猜得没错,谭河和云锋昨夜在一起密谋,不敢靠得太近,两人看轻你和世子殿下,完全不害怕世子殿下。”

戴云一转身看到穿戴好的清雅,说:“清雅,今日我要去府衙审案,你也要去凑个热闹。”清雅笑着点头

戴毅笑了笑,说:“我保护你们两个!”

戴云带着清雅和戴毅同林骏将军去刺史府大牢审案,杨明远老大人早已到达。林将军一共抓捕一百多人,前后审讯了两日,释放了近一半被裹挟进来的官员,留下那些与谭河同流合污的官员。临走出大牢时,杨明远老大人将写好的具结递给戴云,笑着说:“年轻人,以后朝廷的未来就是你们年轻一辈的,世子殿下很欣赏你,不要辜负世子殿下和老夫的一片苦心!”

“杨老大人的话,学生谨记在心,不敢忘。”戴云也听出杨明远的弦外之音,也发现杨明远是世子殿下的说客,又不敢得罪杨明远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只能表面应承下来。

“你特别像老夫熟知的一个人,他是曾经的御史中丞戴天德,音容笑貌,品行品性都很像,老夫多希望你成为他。”

戴云和清雅目送着白发苍苍的杨明远,他的心中依旧埋藏着那个疑问:自己书房的那个戴天德是谁?自己的亲人吗?还是仇人?杨明远老大人也这么说,戴天德到底是谁?

一个时辰后,戴云将审讯具结的折子呈给世子殿下,看到等在客栈楼下的清雅,即将走出房间时,高奇也问了一句:

“戴公子,你可认识十八年前站立于朝堂的右相 御史中丞戴天德?”

“又是戴天德!”戴云的心中很是烦闷,“没有人告诉我戴天德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世,能不能不要用我不知道的人和事来试探!”

戴云真诚地回答:“殿下,接下来要打草惊一下谭河和云锋两条毒蛇,可放出世子殿下在悦福客栈的消息来钓他们动手,同时安排今夜林将军带人埋伏在悦福客栈四周。如此此计可成!戴某自从记事起,没人告诉我个人的身世,至于戴天德是谁,不知道,或许叔父戴一膺会知道。”

高奇高兴地点点头,虽然没有打探到有关戴天德的消息,但可以很快了解黄州的案子。戴云拉着清雅离开了悦福客栈。

“张冲,给京城传信,问问父王戴一膺是不是当年戴天德的管家?”高奇还是怀疑戴云就是戴天德那个曾经逃亡在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