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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裕满口答应:“殿下客气,在下不会乱来,一切都跟钟先生商量着办,定然要让王府焕然一新。”

周敞还没见过,给人家白出钱装修还这么高兴的,却又深感一个爱女心切老父亲的心意,心中唯有羡慕。

元裕目的达成,愉快告辞。

周敞跟着亲自将元裕送到大门口,亦算是尽了“最高”礼数。

自这天之后,奕王府接下来半个月,可谓一天一个样。

元裕一个月能建成七层宝塔,装修一个小小奕王府更是不在话下。

此前,奕王府前殿是菜地、中殿是果园、后殿是田地。

如今,奕王府前殿宽敞、中殿大气、后殿的田地也被改造成了后花园。

对此,全府上下无不交口称赞,再加上奕王即将大婚,个个喜气洋洋。

唯有周敞,自打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后,便得了个“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的毛病,越睡越迟,跟着也就越醒越迟。好像这样就能推辞婚期一般。

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也没白费功夫。

今日已经是正月二十九,宫中却还没定下具体婚期,倒没预先设会在正月完婚。

周敞一直揪着的心多少松了许多。

早午膳是在寝殿用的,之后又是“两点一线”往书房而去。

还没等进书房小院,就见一队下仆正陆续从里面往外抬出旧书桌、旧椅子,尤其是那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尤其好认。

周敞也不奇怪。

元裕这些日子从东、西侧门抬进来的新家具已经装满整个府邸。

原来的前殿“大门洞”终于正式成了前殿,里面桌椅字画、古董摆设一应齐全。

除此之外,正殿和偏殿的家具也都全部换了新的。

唯独后殿,周敞曾特地交代过,因此一直没动。

至于书房,她内心深处是最想改造一番,但不知元裕上次是否会错了意,却是迟迟都没“下手”。

倒是终于等到今日,估计亦是元裕实在看不下去,因此也将里面重新布置。

一进书房,还是空荡荡模样,却又让人眼前一新。

景姑姑正带着几个粗使仆役在里面打扫。

“嗙磅磅……”景姑姑正在用指节敲击新换的桌面书桌,见周敞进来才直起身招呼,“王爷,这是元老爷送来的一套上好的乌金木做的家具,这乌金木果然是好啊,敲击起来有撞击金属的嗡嗡之声回荡呐。”

“哦……”周敞一扫,她挂在门旁边的吊床竟然还在。

只是原本的书桌和椅子已经被替换成了乌木的宽大书桌和太师椅。

书桌前原本的三把椅子被换成了四把同材质的乌木官帽椅。

除此之外,并无多一件物品。

元裕还真是仔细谨慎,也果然是会错了意,以为周敞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必要留着那吊床,也必是不喜书房中多些摆设。

周敞心中摇头,面上不显:“景姑姑,前两天记得你提过,偏殿里还重新添了好多家具,有屏风、藤椅、茶桌,还有罗汉床?”

“是啊。”景姑姑摆弄着桌面上的东西,一个一个用手中抹布擦拭。

“都搬来。”周敞一指太师椅后面一直空着的半间屋子。

“啊?”景姑姑停下动作。

周敞进一步说明白:“用屏风隔开,把里面那一半布置成个小卧室。”

“王爷要卧室做什么?”景姑姑生疑,“老奴从前就说这书房里家具太少,若是王爷也觉得空荡,元老爷那边还送了书架、博古架、花台等,尽可以搬来。”

“不必,书架无用,本王也不看书,只要刚才说的那些。”周敞自打接受了赐婚的现实,就已经开始打算。

景姑姑却是没动。

周敞只好又道:“这几天后花园也快完工了,想必元老爷还要装修寝殿的,那我不安置在书房,倒要安置在哪里?”

“哦,是了,是老奴这些日子忙晕了头,疏忽了……”景姑姑这才放心,“没错,王爷想得周全,果然是要成亲的人了,老奴这就去办。”

正说到这里,钟与又抱着一摞账本走进来。

景姑姑就带着下仆先行离去。

周敞绕去桌后,坐在太师椅上,又请钟与在新官帽椅上落座。

太师椅宽大舒敞,坐起来果然比原来的椅子舒服许多。

钟与却是一扫桌面,顿时瞪大了眼睛。

周敞这才注意到,桌面上的文房四宝也被换了,还外加了笔洗和镇纸等一应物件。

“这是戴月砚、胡云笔?”钟与凑上去瞧,“还有这笔架、镇纸这古玉……实在不同凡响……”

“钟先生喜欢这些就拿去,反正本王也用不上。”周敞是丝毫不感兴趣。

“王爷可允属下细瞧?”钟与忍不住要上手。

“自然。”周敞都说了要给对方,还有什么不让看的。

钟与就将账本撂在桌角,逐一拿起来反复观瞧。

周敞旁观实在看不出名堂,也没瞧出好来,但知道钟与这等读书人给他金银他不爱,却最有可能爱这些东西。

又重复一次:“钟先生若是喜欢,就都拿去,放在我这里实属是珍珠喂猪,浪费了。”

“不妥不妥……”钟与虽然爱不释手,却还是摇头放下,又抱起账本,“这些都是元家老爷用心为王爷准备的,均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书房挚友,可见用心,王爷怎可轻易送人。”

“嗯……”这么说也是,周敞亦想到,若是回头元裕若是来书房做客发现送的东西都没了,不知会不会多想,“罢了,先生顾虑周全,只是放在这里吃灰可惜了。倒是先生此来,可是有事?”

钟与就道:“如今已是正月末,去年一整年的账目已经整理清楚,特来向王爷汇报。”

“这样事还是免了吧,有先生在,本王听与不听都一样。”周敞广袖一挥,她现在哪有心情听这些细枝末节。

“这……”钟与倒也没过多勉强,从前奕王风铭也同样兴趣缺缺,“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好。”周敞手指敲击桌面,细听之下,桌面果然发出“铛铛铛”好似金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