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块钱在外面那可不是小数目了。
但是对于敢在吸烟室里坐着抽烟聊天的工人。
最起码也是正式工人了,工资起步也是二三十了。
高级工人一个月几十块的人也不少。
毕竟临时工和低级别工人,哪有这闲工夫坐着一直聊天的。
都是抽根烟,休息一下就走了,不抓紧学习,转正都难。
所以这一百块,对于在坐的各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正好卡在了他们犹豫不决的点位上。
要是只有二三十,怕是不少人当场就能决定。
要是二三百,他们怕是也拿不出来。
“还一百块钱?摩托车厂毕竟是万人大厂,还能少了我的工资不成?
就算是摩托车厂真的黄了,部里还能不管我们?
到哪里不是干活拿工资?去了轧钢厂能给我涨工资吗?”
一句话把吸烟室里所有人问的哑口无言。
见众人不说话。他继续说道。
“所以说啊,你们到现在都还不懂,什么是工人当家做主。
不过也是,你们满打满算也就是当了年把的工人。
遇到的厂领导一个比一个差,当初咱们摩托车厂的福利,那是整个四九城工人,看了都会眼红。
那个时候咋没人说调到轧钢厂去?
你们这帮人,真的以为想调去轧钢厂容易?”
说完将烟屁股扔进铁桶里,起身就准备离开吸烟室。
“我有什么关系你都不知道,就说我办不了?
轧钢厂李怀德,李厂长知道不?那是什么样的人物?
只要你愿意,去了轧钢厂只要亲近李厂长,当个领导都不在话下。
在摩托车厂你想当领导?难如登天。”
刚刚准备走出吸烟室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领导?你是当领导的那块料吗?你知道一共有多少个行政级别吗?
还领导,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当了领导,才把摩托车厂搞成这个样子。”
听了这话,号称有关系的人,顿时破防了。顿时扯着脖子喊道。
“就你这样的人,这辈子就只配当工人。
还工人当家做主?你踏马就是一个牛马。
你家里你婆娘,儿子都听你的。在厂里谁听你的?
你在家里你婆娘,儿子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你在外面还好意思说自己在家做主?
婆娘不让你上床,你跪在床边苦苦哀求。这样也好意思说自己当家做主?”
周围不少没啥文化的大老粗们,就喜欢听这样的荤段子。立刻哄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准备走出吸烟室的男子,顿时平静的看着说话的人。问道。
“你觉得工人不能当家做主?”
他还是有些太过刻意了,顿时对面的人,就不敢回话了。
开玩笑说着玩的,也就算了。没人举报没人追究,也没啥事。
可是这话真的有人追究的话,他怕是麻烦了。
随后带着一丝尴尬和紧张。开口说道“我可没说,你别乱栽赃。大伙给我作证啊,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可别想诬陷我。”
陈长安听到这里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我听到你说了。”
“那个王八羔子说的?看我不揍死你。”
等看清楚进来的人是陈长安之后,他明显慌了。勉强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陈厂长,我刚刚不是说你王八羔子。
我,我们只是在这里聊会天。烟抽完了,我这就回去干活去。”
说完就准备离开吸烟室。
“站住,事情还没说清楚,你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听了陈长安的话,他有些慌,因为不知道陈长安听到了多少。
还是从头听到尾,那他就完了。
“说说吧,为什么工人是牛马?谁教你说的?”
“没,没人教。”
“没人教你能说出来工人是牛马这样的话?
那你这思想有问题啊,看来你这个思想需要好好改造一下啊。”
对面的人顿时慌了,连忙说道。
“陈厂长,陈厂长,我错了,饶过我这一次吧,我都是瞎说的。”
边说边自己扇自己嘴巴子。打的啪啪作响。
陈长安根本就不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周围看热闹的工人们。
“刚刚都是谁在笑?给我站出来。
人家都骂你们是牛马了,没人出来反驳也就算看了,还在一旁笑?
真的觉得自己是牛马了?好啊,这么想当牛马,那就让你们当个够。”
随即陈长安走到吸烟室门口,将一名准备进来吸烟的工人喊住。让他将车间主任喊来。
陈长安将一屋子工人,堵在了吸烟室里。
自己站在门口抽烟,思考着这事怎么处理。
烟还没抽完,车间主任到了。
“陈厂长,您怎么来了?有什么指示您说。”
陈长安看着这位车间主任,开口问道。
“祁主任,您把车间里的工人当牛马了啊?”
“啊?”
陈长安的话,让祁主任傻眼了。就算是真当牛马了,这话也不可能说出来啊。
陈厂长这话里有话啊。
“陈厂长,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把工人当牛马呢。”
“里面有人说,工人就是牛马。所以我问问你,你是不是把狗工人当牛马在用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祁主任,你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撤职都不够的,弄不好可是要去种几年地,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牛马。”
祁主任听了陈长安的话,也是慌了,连忙保证道。
“陈厂长,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能说出工人是牛马的人。
一定是藏在工人队伍中的阶级敌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陈长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
“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处理,看看你这个主任当的到底称不称职。”
祁主任抹了一把汗,抬脚就走进了吸烟室。
见陈长安走出吸烟室,巴掌停了下来。不是不想扇了,而是不知道扇给谁看。之后就在吸烟室里仔细的听着陈长安和祁主任的对话。
这个时候,他连忙冲出吸烟室,也不管被撞到一旁的祁主任。
对着陈长安哭诉道“陈厂长,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姐是刘岚啊,看在轧钢厂李厂长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