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滟还是在皇上暴怒的“赶紧给朕滚蛋”的吼声中被轰了出来。
看身后宫女战战兢兢的模样,顾滟无所谓的耸耸肩,谁知道皇上脾气这么差,她话都还说完呢。
不过她也算超额完成了裴修年给她的任务,不就是试探皇上对海禁的态度,简直手到擒来。
光是他每年都会拨钱修缮那些吃灰的战船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估计之前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对沿海严防死守,如今身体恢复只怕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了。
她的商机不也来了吗!
明天继续找皇上要船,外面可没有敢造海船的船厂,她先弄一艘,等海禁一开她就能立刻光明正大的出海。
海上那些海盗这些年跟走私的商贩勾结,全都吃得脑满肥肠,那不得让他们好好接济接济她这个穷光蛋。
她想得挺好,结果第二天她来求见,话刚起了个头就被轰了出来。
估计是被她给缠怕了,当天下午,皇上就让人把她东西打包,直接把她给丢出了皇宫。
顾滟站在宫门口,气得直跺脚,恨恨地冲里面叫了声,“陛下你怎么这么善变!”
听完侍卫的禀报,皇上又被她这话给气笑,又问:“谁来接她回去的?”
“是裴大人。”
皇上点点头,便挥手让侍卫离开。
“皇上,这顾小姐简直无法无天,您怎么还这么纵容她?”他身旁的太监忍不住道。
皇上闻言冷冷瞥他一眼。
太监意识到自己多话了,赶紧垂下头,肩膀都瑟缩起来。皇上身边的太监没了一批又一批,如今全都是一水的小太监,他刚被提上来有些得意忘形了。
就在他胆子都要吓破的时候,皇上却突然开口,“你要是也愿意为朕去半条命,朕也会这么纵容你的。还有,别一口一个顾小姐的,她是朕的郡主!”
“是,是,奴婢知错。”
另一边,裴家的马车上,裴修年双眼跟探照灯一样紧张地在顾滟身上梭巡,口中问道:“我听老师说你为了给皇上控制病情,用了非常手段,要付出代价。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不要忍着,一定跟我讲,不行咱们就回去找傅老。”
“回去?你官不做了?”顾滟听得忍俊不禁。
裴修年却点点头,“反正护不住你,这官做的没什么意思!”他握住顾滟的手,焦急道:“滟滟,你先跟我讲,你哪里不舒服?”
顾滟有些无奈,“我真的没事。那都是骗皇上的,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轻易让我离开。”
“真的,你没骗我?”裴修年却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你这个小骗子别的骗我就算了,这种事你可要跟我说实话。”
“你才小骗子!”顾滟嗔他一眼,“倒是你,你怎么回事?那种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他对自己关心,计策没能奏效懊恼,她都能理解。却不相信裴修年真的会放弃,并不说他留恋权势地位,而是他性格坚韧,越是被打压越是想把对方掀翻才对,怎么会升起逃避的念头。
裴修年注视着她,良久才微微叹息:“我只是发现一切跟你相比都不值什么。”
听这话,顾滟原想朝他一句“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恋爱脑”可看着他含情的眉眼,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不是已经出来了,你就不要多想了。”她对他一笑。
裴修年也露出些笑意,可她却能察觉到他的笑意并不达眼底。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看他这个样子估计什么都不会说,顾滟也就没有问,打算回家去问问娘。
回到裴家,赵氏和裴双双带着下人早已经在门口等候,见马车过来便立刻迎上去。
“滟滟,滟滟!”一看到顾滟走出来,赵氏赶紧走上去扶她,说话间眼泪就流了满面。
裴双双也扑过来抱住顾滟的腰,虽没有出声,却抱着她始终不肯抬头。
顾滟握着赵氏的手,又摸摸裴双双的脑袋,让她们这么担心,她心里边也很不是滋味。
以后这样的场景恐怕也只多不少。
一家人正伤心,突然有个声音插进来,“郡主,您看看这些东西奴婢们放到哪?不是催您,是陛下还等着咱们回宫复命。”
顾滟扭头就见内务府的小太监哈着腰,脸上堆着笑满是讨好。
裴家人也才注意到,裴家马车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上面都堆满了箱子。
“都是陛下赏赐的东西。”顾滟对赵氏一笑,又抬起裴双双的脑袋,擦擦她脸上的泪水,“皇上赏了我一套桌屏,出自名家之手,去看看?”
裴双双却哼了一声,又把头埋进了顾滟怀里。
顾滟无奈一笑,只能任由她抱着。
得知这些都是宫里的人,赵氏就擦干了泪,领着平娘指挥着这些人把东西都卸在了院子里。
看着这么多的赏赐,裴家下人的脸上到都是喜气洋洋的。
能不高兴吗?家里可是出了一位郡主娘娘,还这么得皇上宠爱,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这些下人脸上也有光。
等到东西都卸下,不用顾滟招呼,一旁的忍冬就给管事太监送上一包银子,又亲自把他们送走。
赵氏已经坐在堂中,看着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下人们,怒斥道:“都闲着没事做是吗?”
在下人心理赵氏是最和善的人,见她发火一个个的都吓了一跳。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平娘把人都赶走,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顾滟看赵氏还是怒气难消,坐到她身边抚抚她的胳膊,“这些下人又不知内情,娘跟他们置什么气,多不值当的。”
赵氏搂住她的肩膀,恨声道:“我宁可不要这些东西!”说着眼眶又是一红。
顾滟进宫这几天,头两天还能从桓娅静哪里到的一点消息,之后就是音信全无,生死不知。
后来得知她是被扣在了宫中,前路难明,一家人都慌了神,短短几天对她们来说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全是煎熬。
对皇上的满腹怨愤,哪是这些赏赐能填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