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滟回到船舱,就遇到了方玉辰,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对刚才的事情听了多久。
回想刚才,应该也没有泄露多少东西,顾滟心下稍定,冷声道:“你不在房间休息,出来做什么?”
“我听外面吵闹,就来看看。”方玉辰脸上带着几分复杂,只觉得刚刚杀伐果决的她,万分陌生。
见他这副表情,顾滟就知道他听了不少,冷声道:“这事跟你无关,船上要好乱一阵,你最好回房不要暂时别出来。”
她余怒未消,目光还有几分阴冷,让正好对上她这样眼神的方玉辰禁不住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明显的畏惧。
虽然下一秒他就将表情隐藏起来,但顾滟还是看得很清楚,她并没有觉得受伤,反倒发出一声嗤笑。
这声嗤笑,让方玉辰只觉得无地自容,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盯着他的背影,顾滟又冷笑一声,他难道以为她是凭什么掌控这一船的人的?天真善良?
她收回目光,做到大厅的主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自语道:“看来也该让他们母子搬下船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沈掌柜那边还没审出一个结果,她正要去叫人到裴家说一声,她要在船上过夜,就见裴修年从外面走进船舱。
“你怎么来了?”她一脸讶异。
裴修年蹙眉看了下空荡荡的船舱,对顾滟道:“我看你这么晚不回去,就过来看看。船上的人呢?外面也不见一个人影。”他快步走到跟前,“出什么事了?”
一提起来,顾滟就忍不住捏捏眉心,“是出了点事。”她又抬眸道:“庆生跟你来了吗?你先让他回去跟娘说一声,今夜我不回去了。”
见她露出疲色,裴修年一看就知道不是小事,也没急着多问,而是先把庆生叫进来,可吩咐的时候,却也带上了自己。
“我和大小姐都在船上过夜。”
听他这么说,顾滟又抬眸看他,“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你没必要留下来。”
“我只是想陪着你。”裴修年坐到她身边,摸摸她手边冰凉的茶壶,就给陶炉添上炭,边煮茶边又冲她一笑,“至少能让你喝上一口热茶。”
望着他,被火光映红的脸,顾滟也露出从事发到现在第一个笑容。
沈掌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滟身上披着披风,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而裴修年正在旁边守着陶炉煮茶。
他赶紧快步走进来,“是属下疏忽,竟然忘记留人侍候东家。”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顾滟放下茶杯,问道:“可是问出结果了?”
一问到这事,他脸上的愧色更重,“经过几人的口供,这些人不只是偷酒这么简单,他们竟然还向外出卖了咱们船上的货物信息。”
此话一出,顾滟的脸色刷一下黑透,把杯子砸在桌子上,“谁收买的他们?”
沈掌柜一下跪倒在地,“他们并不清楚,但指认了一人,说消息都是通过他传出去的,到手的钱也是通过他拿的。没想到这人嘴硬得很。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是别人栽赃他的。”
“那偷酒是怎么回事?”顾滟怒声问道。
“是这些人做了一阵子发现真的没人发现,就对这些葡萄酒动了歪心思。”沈掌柜头垂得更低,这些话说起来,他都觉得丢死人。
顾滟更是给气笑了,“那我还得好好谢谢他们,要不是他们蠢到这种地步,我还发现不了有人往外泄密!”
这话说得沈掌柜更加无地自容。
“我跟你去看看,我就不信撬不开那人的嘴!”
她裹紧身上的披风刚站起来,就被裴修年给拦下来。
“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裴修年冲她一笑,“我之前跟着卓师兄审过人,从他那里学了不少审人的手段。”
顾滟一下就想到几年前她被刺杀,他们夜审杀手的事情。他们却是撬开了那个死士的嘴,得到了不少信息。
“那我正好跟着见识见识。”她反倒更好奇了。
裴修年却再次拉住她的手,靠近她低声道:“咱们就算关系亲密无间,但还是要给彼此留那么点小秘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当着沈掌柜的面,顾滟脸一红,抬手就捶了一下他的胳膊,惹得裴修年一阵闷笑。
沈掌柜的下巴更是快戳到自己胸口,只当自己现在是个能喘气的死人,看不见也听不见。
闹归闹,可顾滟最后也没有跟着裴修年一起去,他那话说得不正经,却也不无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不想把那些手段示人,她选择尊重他。
不过她也已经猜到不是什么正常的手段。
至于有多不正常,等见到双双沐浴回来的裴修年和沈掌柜,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审讯的血腥程度。